呂漢強看著王齊,憂傷的下了小紅馬,一把拉起他,然後將他緊緊的抱住:「我會記得我的兄弟的,但我們更是漢子,承諾的便要兌現,現在,南橫山就在眼前,齊飛就在不遠,你選擇吧,是留下跟著我,還是回去繼續追隨你的老主。天籟小說.2」說這話的時候,呂漢強的眼睛裡充滿了期待。他期待這個兄弟能選擇留下來。
這的確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在王齊所經歷的,和呂漢強的一群有血有肉的兄弟們的並肩戰鬥里,他早就忘記了他當初的任務,早就忘記了他當初的出身,他一直享受著兄弟們互相為對方擋住敵人的刀劍的溫暖,享受著自己為兄弟擋住刀劍的豪邁,其實,南征北戰,水裡火里,他早就將自己融入到了這個集體隊伍里,其實他早就將自己看做是這群兄弟們中間的一員,這時候,記憶是他最痛苦的。
好久好久,王齊掙脫了呂漢強的擁抱,後退一步,神色堅定的道:「東家,大人,你是一個好官,能在今生追隨你為這天下百姓爭一榮辱,老七實足了,我要離開你,回到齊飛大當家的身邊,因為我在關二爺面前過誓,我絕對不會離棄大當家,你和齊飛大當家,都是這世界上讓我佩服的人。」然後痛苦的搖搖頭:「天道不公,本來是可以作為一個相互扶持的兄弟的,卻成了時代的仇敵,天道不公。」
呂漢強失望的看他吶喊流淚,他的失望不是王齊的人,而是失望他的選擇。
呂漢強知道王齊是什麼樣子的人,於是沉聲道:「兄弟,你的千戶我給你留著,我會永遠給你留著。」
王齊衝著呂漢強拱手:「不必,只要齊飛大當家一日不接受招安,我便一日是賊。」然後飛身上馬,就那麼揚長而去,但在他衝出去的時候,群山里卻響起了一陣聲嘶力竭高亢悲涼的信天游。
「山高高啊坎坎深——咱們窮人就難翻身——我恨這天爺雙瞎瞎眼啊——怎麼就這麼壓迫我們苦命的人——山高高啊坎坎深——咱們窮人怎麼就難翻翻身——若是我有那破天的力啊——我要將這天翻翻個身——」
望著森森南橫山,聽著漸行漸遠蒼涼的信天游,呂漢強的心是悲哀的,悲哀一個能讓秀才造反的世道,悲哀一個兄弟的別離,而自己雖然改變了一些,但成就卻是如此微乎其微,想想前後經歷,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瀰漫上心頭。
轉回身,看著身後一群喊打喊殺的兄弟沉悶痛苦的樣子,無奈的爬上小紅馬,繼續慢慢的南行,無論如何,路還是要走,而且必須要走。
大旱依舊持續,沿途依舊凋敝,都到了五月了,路邊的土地沒有耕作的跡象,一場依舊難免,呂漢強的所作所為在其他地方,沒有什麼顯現,但一踏進原先的平6縣,一踏進現在的平6州,似乎全部都改變了。
房屋變得整齊起來,道路變得平坦,流民很難看見,雖然同樣的乾旱,但沿著河流的土地上已經有無數百姓揮汗如雨在挑水抗旱,撒播著種子,而百姓們的面色紅潤,精氣神非常旺盛,天到晚上,可以看到一座座村莊,或整齊,或破爛的房頂上,全部有炊煙升起。
在這個年代,在這連續三年的大旱摧殘下,能升起炊煙的村鎮已經很少,能升起如此稠密的炊煙的村鎮更少,而在平6,卻很正常,雖然百姓的鍋里依舊是米少野菜多,但畢竟還能有一口半飢半飽的吃食,這樣,百姓就知足了,這就是我們的漢人百姓,最堅韌也最容易滿足。
進了中條山的埡口,在原先小斜關的舊址上,迎接呂漢強的是一座森嚴的要塞,要塞上一桿呼啦啦的大旗正在迎風飛舞,在西洋下如血般鮮亮,要塞大門緊閉,要塞上自己熟悉的扎槍紅纓飛舞,自己的人馬剛剛到達要塞的兩箭之地,一根巨箭飛來,正扎在呂漢強的馬前,這聲呼嘯嚇的小紅馬一個踉蹌,差點跪在地上。
呂漢強就笑了,推開一群對著城頭大聲笑罵的兄弟,衝著城頭大聲喊道:「城頭是哪位兄弟?我,平6人士,呂漢強回家啦,請開關放行。」
一聽是呂漢強的人馬,城頭上一陣寂靜,而後便爆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所有的旗幟開始搖動,所有的刀槍開始揮舞,城門豁然大開,一群人員就那麼奔跑著,歡呼著沖了出來。
呂漢強趕緊下馬,衝著對面跑去,結果看到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那個已經七十歲的老鎮撫,緊跑幾步,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