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不覺日西斜,一寸光陰一寸金,當一個人專心的做一件事情,時間往往給人以飛逝的感覺,當天色明顯暗了下來,林黙這才訝然起身,這麼快天就要黑了,伸了伸懶腰,做了做手腕腳腕的活動,一陣晚風自窗戶襲來,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倒有點春寒料峭的意思。
左手扶著書桌,右手把當做支撐的木棍取下,屋裡一下子暗了下來,照例這會還不到點燈的時候,家裡通常先是在院裡吃過飯,然後大人們在院子裡聊一些瑣事,孩子們在院裡玩一會,大約八點才會各自回屋歇息,畢竟春天農事正忙,第二天通常是要早起的,要是到了夏天睡覺倒是還會更晚些。
走出自己的小屋,院子裡晾曬的衣物被褥已收拾好,自己屋裡的被褥已經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收拾整齊,想必今晚可以睡一個舒服的覺了,畢竟剛曬過的被褥有陽光的味道相比沒有那種潮濕的感覺。
奇了怪了,林黙去廚房和陳氏的寢室轉了一圈都沒發現他們的人影,倒是廚房的飯已做好,小米稀飯,雜麵饅頭和一碟鹹菜,看了看裡面貌似有一些竹筍、薺菜和蘿蔔之類的,顏色倒顯得青翠,想必口味也不差,手指捏起一塊入口,脆脆的,竹筍的味道,不錯蠻好吃的,又連著吃了幾塊,這才住了口。
從廚房出來去三叔那邊瞅了瞅,也是沒人,難道都在後院?
「祖父要當大官啦!」恰在這時從後院竄出來一個人影,邊跑邊喊那就一個飛起,原來是自己的堂哥林平。
「水生,咱們的祖父要回來做大官了!這下看林有才還敢在我面前傲氣!」林平雙手搭在林黙的肩膀上,猛力的搖晃著,林黙正是懵懂,什麼祖父當官之類的,這又何從說起。在原先林黙的記憶里只記得祖父林安一直在外從軍,鮮少回家,只是很小的時候見過幾次,怎麼突然傳來了回家當官的消息。
或許是林平今天心情格外好,急切的想與別人分享好消息,看到林黙眼中的不解,耐心細細的道來,原來是祖父陣前立一首功,信上對立功沒怎麼詳細解釋,只是說要回淳安桐溪渡口做一巡檢,由於是初設,倒也沒規定是什麼品級,只是暫領一百鄉勇兵丁,巡查桐溪上下治安。
陣前立功?林黙這一下子倒是對自己五十多歲的祖父佩服起來,老人家辛苦大半輩子也終於是衣錦還鄉。
「水生,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林平本來蠻期待林黙開心的歡呼雀躍,沒想到林黙依然是一副平靜的樣子,臉上有些不好看,責怪道。
「堂哥,我這不是被這消息驚住了嗎?祖父做官,我這做孫子的自然是高興不及,而且我們也與榮俱焉」,直到聽完林默的回答,林平才欣慰的拍了拍林黙的肩膀。
「黙弟真是長大了!」右手成曲狀摸了摸下巴,摸了一個空才尷尬的笑了笑,林黙報以憨笑,林平見自己出了丑也沒再多說,錯身後退兩步就像踩了風火輪衝出了院門,留下暮色中凌亂的林黙。
「咳咳,堂哥,注意形象!」林黙對著快要沒影的林平說道。
祖父為官,確實是個好消息,會給這個僅僅溫飽的家庭帶來巨變,從此家裡的田地再也不用納稅,說不得還會有許多人前來投獻,把田地寄在祖父名下,另外桐溪渡口巡檢隨受淳安縣支配,但其實卻是自成一體,在渡口設一辦公地方,平日上下巡視維持治安,考慮到嘉靖四十年倭寇鬧騰的厲害,怕是巡檢還得負責抓捕倭寇奸細探聽消息等等。
「水生,怎麼傻傻的站在院裡,穿著這麼單薄,小心著了涼!」陳氏看見自己的兒子在院外就是一通關心。
「羞、羞」卻是穿著花薄襖的小傢伙在杜氏懷裡朝自己擠眉弄眼,清脆的童聲逗得大家都笑了。
兩家道了別,各回各家,陳氏進屋直接點著了油燈,緊接著又去廚房盛好飯,林父也趕緊幫忙把飯端了進來,一家三口圍著木桌吃飯,顯然陳氏和林父心情相當的好,畢竟祖父回家做官,整個家在林家村的地位至少是水漲船高,出門少不了鄰里恭維。
趁著吃飯這會,陳氏對林黙說了這件事,林黙也在一旁陪著開心,卻是不提堂哥林平已經說過,又相繼說道以後回娘家也會體面些,林父趕忙在邊陪著小心,話里都是自己不好讓你受苦了之類,林黙在一旁也是觸動不已,原來做官在明朝是所有人的夢想,只是夢想往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