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走進騾馬市大街的時候,沈淵還笑了一下。
當朱常浩看向他的時候,沈淵笑著說道:「原本我還答應了沈渙,帶他去八大胡同的,好像是答應帶他去三回還是去四回來著……」「可最終還是一回沒去上,這騾馬市大街我也是早就想來,一直沒騰出時間。」
「老師要做的事太多了,哪有時間閒逛?」
這時,朱常浩一說完這句話,就覺得心裡有些酸楚。
仔細算起來,從沈淵進京趕考那時候開始算起,他這位老師一共才閒下來過幾天?
在外人看來,沈淵在翰林院的時候基本不去當值,在鴻臚寺的時候更是幾乎沒怎麼去過。
大家都以為沈淵成天在家裡悠哉悠哉,可是實際上沈淵卻忙得死去活來!這一年多以來,沈少爺不是在冥思苦想的對付敵人,就是隨時處於被刺客暗殺的危險之中。
各方勢力都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等著他露出破綻。
沈少爺手上的事左一件右一件,他在京師的所有生活,不是在跟人拼命,就是在養傷!到了現在他要走了,這個一心想要遊玩的地方卻是頭一次來,這一刻朱常浩心裡的滋味真是很難形容。
而沈淵卻是興致勃勃,哪怕就是撲面而來的那種騾馬市特有的氣味,也讓他覺得新奇之極。
於是他帶著朱常浩就像是兩條魚一樣,一下子就游到了各種牲口的海洋之中。
要不怎麼說沈淵覺得這地方有意思呢,首先騾馬市大街這樣的地方也賣鷹犬,還有小狗小貓之類的東西。
沈淵看著那些兇悍的獵犬,神俊的獵鷹,跟著大家圍攏過去品頭論足,神情也是興致勃勃。
除此之外騾馬市里從鄉村里幹活的驢子,到貴人騎乘的寶馬全都有的賣,那些驢子騾子馬也跟它們的主人出奇的相似。
往往鄉村的窮漢子窩窩囊囊往地下一蹲,他賣的驢子也是蔫頭耷腦,而賣那些好馬的漢子則是身上收拾得乾淨利落,好馬的眼神里也是精光四射!另外這市場裡還有大大小小的耕牛,從口外趕過來專門用作食用的羊群……對於沈淵來說,這簡直是太好玩兒了!看似只有他們兩個人,但是沈淵的護衛卻在周圍散開,暗地裡保護著沈少爺的安全。
龐寶強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扇開了一個正要向著沈少爺懷裡下手的小賊,大鼻子吳六狗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這裡牛馬糞的味道都要把他的鼻子塞滿了。
騾馬市這些牲口販子也挺有意的,他們按照北方的習俗,交易的時候倆人一人一隻手,在袖子裡捏來捏去,討價還價的時候從不讓外人知道價錢,以免影響了自己的生意。
這種手藝叫「袖裡吞金」,實際上並沒有什麼難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誰都能比劃得出來。
沈淵清楚地看到一個牲口販子,正在和一個鄉下漢子眉飛色舞地討價還價。
「我給你這個整兒……我再給你這個零兒!」
這個鄉下漢子一咬牙又出了個價,而那個牲口販子卻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般。
「這傢伙要上當……」此刻的沈淵看得正有趣,卻聽到龐寶強在旁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為啥呀?」
沈淵轉過頭小聲地向龐寶強問道,就連朱常浩都好奇地轉過了臉。
龐寶強努了一下嘴兒,沈淵才看到了這兩個人將要交易的物品,那是一匹很精神的大騾子。
沈淵前世接觸過軍馬,多少知道一些關於這方面的事,他一看這匹騾子就是馬騾,也就是父本是馬,母本是驢子生出來的騾子。
這種騾子的體型跟馬相比不相上下,雖然跑得不如馬快,但是善於負重行走,他們眼前的這匹大黑騾子就是如此。
不過這大黑騾子倒是挺精神的,站在那裡神氣十足。
它的腦袋上還帶著鐵絲紅絨的裝飾,一邊一面磨得鋥亮的小小銅鏡,再加上脖子底下擦得亮閃閃的大銅鈴,這樣的裝飾叫做「三盞燈」。
一般在騾隊裡,只有打頭領道的騾子才有這樣的待遇,所以西北民歌里才會唱:「走頭頭的騾子,三盞盞滴那個燈。」
沈淵也納悶,這樣一匹精神抖擻的頭騾子,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