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陸槐陽就拉開了門把手。車門開了條縫,吵鬧的動靜又從外面進來了。
「等一下!」商洛忽然叫住了他,「我有個問題。你們要怎麼處理那些人?」
陸槐陽停了下來。他慢慢地回頭:「只要你問,我就會回答,因為國人對此有知情權。但這恐怕會給你帶來一些道德壓力,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你說吧,我有準備。」
聞言,陸槐陽坐了回去,順手帶上了門。這次,他的表情要鄭重得多:
「按照有關律令,我們對綁架的回應是——犁庭掃穴,盡數焚滅,然後撒鹽,死活不論。」
他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如果你被撕票了,或者受到了其他什麼不可挽回的損害,那麼所有犯案者都會被剝皮楦草,懸吊在城門上。所有這些行動都不需要提請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三堂會審,而是由本地衛所立刻執行,先斬後奏。之後的事情,就是犁庭掃穴了,希望這不會傷害到伱幼小的心靈。」
「沒有,一點也沒有。我倒是想知道為什麼。」商洛心跳加快,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
「因為你身上有差遣,是朝廷的差遣。對你下手,就是對朝廷下手。朝廷對待蠻夷就是這樣,我們從來不留情。」
...
一刻鐘過去了,回程的警車打著警燈搖搖晃晃地開在路上。除了這一輛之外,其他的都還在現場。
商洛看著窗外。事發現場越來越遠,但亮度沒有減弱。因為剛剛那一會,現場已經搭起了電弧射燈,把現場照得比舞台中心還要亮,即使是在天際線附近也能看到。
商洛一直看著那裡,因為剛才離開的時候,他看到那些重步兵已經進入射擊陣位,信號兵已經從箱子裡拿出了指揮用的小旗。算著時間,差不多也該到「犁庭」的時候了。
忽然,沒有任何預兆的,白色的聚光燈中忽然爆裂出紅色的火球。一發,兩發,三發,隨後就是接連不斷地射擊。一發發拖著紅色尾焰的火箭穿過黑色的原野,打向聚光燈照亮的「巢穴」。
黑色的夜空被一次次被點亮,照亮了道路兩邊看不到頭的綠色田野。沉悶的爆炸聲沿著疏鬆的耕地傳導過來,車窗和路邊的苗圃跟著一起震。
泰和32年式單兵火箭筒,禁軍型。錦衣衛的招牌裝備,那些雲爆彈頭就是用來犁庭掃穴的。幾十發雲爆彈打上去後,就算是堅固如頑石也能被高溫熔毀。
然而在顫抖的不只是車窗。他發現,自己的口袋裡也有什麼東西在震顫。
是那個八音盒,是那位名字很長的,自稱「無盡神機」的阿波羅尼婭小姐。
不過仔細想來,那個喋喋不休的傢伙似乎直到現在都沒有說話。
【...】
「我怎麼感覺你被嚇到了?」
【...】
「喂,你說句話。」
【剛才那個,是錦衣衛?】阿波羅尼婭的聲音帶著些顫抖,聲音也比剛才小不少。
「錦衣衛有什麼好怕的,他們又不是沖你來的。」
【他的身上,有其他神機的光。像太陽一樣耀眼,雖然只是閃了短短一瞬,還是在他背後,但我的視野到現在還是模糊的。】
「你不是唯一的神機?還有其他的?像你這樣的還有幾個?」
【神機可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東西。每一個神機都擁有獨一無二的神力,比如我就掌握了三重偉力之一的『預言術』。就像阿波羅在特爾斐降下神諭一樣,我可以降下神諭。但恐怕只有你一個人能聽到了。如果你聽不到我的聲音,那我就等於不存在。所以...你願意來幫幫我嗎?】
商洛沉默了好一陣,終究還是開了口:
「抱歉。你和其他神機的衝突,那是天上的戰爭。天上的事與我無關,我只關心地上的事。我需要確認你對『我的國家』無害,我才能信任你。」雖然不是生來就是「此處」的人,但商洛覺得這裡的生活到也不壞。
他嘆了口氣:「不過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的。你幫了我一個大忙——雖然他們綁架我的原因是因為你。既然他們說我能修好你,那就試試吧。不過不是無償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