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多金的貴家士子帶著幫閒、小奚、護衛,在冬月里前往引領天下潮流的時尚之都,這在當下可謂是風雅之事。
徐元佐本來還想多叫點人,這樣幾十個護衛平攤下去就不顯得人多勢眾了。可惜徐元春要抓緊時間讀書、徐良佐要抓緊時間讀書、康彭祖已經回了上海,據說也在抓緊時間讀書。所以這趟拉風而招搖的出行,就只有徐元佐一個人了。
徐元佐並不享受五十多個壯漢前呼後擁。他也希望如同戲文里的風流書生一樣,一把摺扇一柄寶劍一個小奚,見了美女姑娘調戲一番……可這裡是大明,隨從帶得少了,說不定出城就被人綁了票!
「你還真別不信,商榻鎮的黑老爺不就遭了難麼?至今連屍首都沒找到呢。」母親認真關照,轉向羅振權,道:「要不再多帶點人吧?」
我信,我親眼看著他遭難的。
「母親,五十個不少了。」徐元佐道:「再不放心,把老甘叫上一起去吧。」
徐母這個年紀當然聽說過浙兵抗倭,下意識里覺得叫上甘成澤比羅振權跟著更安全。
其實羅振權遺傳了羅老爹的天生神力,單兵作戰能力遠高於甘成澤。真要是碰到土匪,羅振權背著徐元佐都能跑回來。
甘成澤當然並無不可,他從拿到銀子那刻起,就認定自己是徐元佐的護衛。這些老浙兵剛來松江不久就分了田地,簡直像是無功受祿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並不知道自己客串了一回水寇。即便有些人聰明猜到了大概,卻也並不在意,只會感念東家的慷慨仁義。
甘成澤這些天又收了三五十人,放在隊裡操練,如今已經能夠與老兵混成一隊列陣了。只是他們還沒有經歷過戰陣。所以多是狼筅兵、鏜鈀兵,乃至火兵。藤牌手要正面面敵,率先衝鋒,不懼生死;長槍兵要刺殺果斷,快准狠穩。這兩個兵種都還只有靠老兵充任,就怕新人關鍵時刻失神落魄。
「這回去蘇州。咱們人生地不熟人,護衛全是老兵。」甘成澤道:「新手只能充作奴僕家丁。」
徐元佐不禁扶額。他說了帶五十個護衛,但是沒想到自己還有「家丁」!這三十家丁跟著,浩浩蕩蕩近百人,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土匪這裡有肥羊麼!
估計甘成澤也不會怕,只怕沒有土匪強盜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我是想去做考察的。」徐元佐道:「你們這是逼著我去剿匪啊!」
「咱們人多,哪有土匪敢冒頭?」甘成澤笑道:「就是怕路上有個要搭手的地方,圖個方便。」
徐元佐想想這支私軍還沒有出去拉練過,顯然不符合我軍的優良傳統啊。他道:「調出去這麼多人。家裡不會有事吧?」
「唐行這城牆,算上城裡的青壯、各家的家丁護院,來上千把個倭寇也攻不破。」甘成澤自信道。
徐元佐只好點頭。
當初黑了黑舉人之後,徐元佐就叫這些浙兵在朱里、唐行之間購置田產,蓋房安置。平日操練就像上班一般,各隊十幾個人湊在一起,並不引人矚目。每隔五日,便舉行一次會操。倒像是鄉里聚會一樣。
如今要出差,大家也都不進城。直接在城外山神廟集合。軍刀在腰,長槍藏在車下,狼筅和鏜鈀去了刃頭,用布一裹,像是行李。長柄則做了棍棒,就如普通人家的家丁護院一樣。不過一旦有風吹草動。裝上刃頭就是可以對陣的利刃。
徐元佐摸黑起床,父母還沒起來,在房門外報了一聲便走。等他到了山神廟,只是放眼一看就覺得不對。
「這裡少說也有兩三百人吧!」徐元佐低聲問身邊的羅振權。
羅振權皮膚黝黑,在青蒙蒙的天色下只能看到眼睛閃亮。他道:「我剛來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你自己問水生他們吧。」
顧水生幾人已經湊了過來,紛紛給徐元佐見禮,嘴裡哥哥喊得熱鬧。
「怎麼這麼多人?」徐元佐道。
顧水生低聲道:「佐哥兒不是要商業考察麼?市場部許多弟兄都有經驗啊!帶上說不定還能幫個小忙什麼的。」
徐元佐望向姜百里。
姜百里道:「佐哥兒,我想著是不是去蘇州採買點禮物,回來好送客戶。您看,冬至之後反正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