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時到。
隨著噼里啪啦的一陣鞭炮聲過後,沈烈便信步走了出去,向著圍攏在門前的貴賓們抱了抱拳。
剪了彩。
找來挑杆。
掀開了這三層小樓大門上方,用紅綢子蒙著的大牌匾,露出了幾個漆黑燙金,龍飛鳳舞的大字。
「通州穀物所。」
又隨著賓客們發出了一陣捧場的歡呼聲,喝彩聲別開生面的一幕,便在這繁忙的通州碼頭上演著。
一街之隔。
不遠處。
便是熙熙攘攘,水泄不通的通州碼頭抄關。
那一艘艘官船又或者民船上,也不知多少官家子弟,又或者從兩廣,又或者江浙一帶趕來,排隊準備進京的商賈。
都指指點點了起來。
任憑這些大商人走南闖北,叱吒風雲了一輩子,也未曾見過如此新奇的事,那喧譁聲四起。
「通州穀物所,這是個什麼章程?」
「不知。」
「未曾聽聞。」
「像是買賣穀物的地方」
這不是廢話麼!
不然能穀物所?
於是一陣喧鬧過後。
隨著通州穀物所大門敞開,迎四方賓客,將各位身穿綾羅綢緞,貴氣不凡的賓客們起了進去。
但只見。
賓客們魚貫而入。
大廳中早已擺開了一把把太師椅,卻沒有排開座次,隨著一位位貴氣的賓客各自入座。
便頭碰頭的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了起來。
李常氏自詡見識不凡,可此刻,也不由得全身燥熱,手心裡直冒汗,帶著養女緊緊跟隨在沈大人身後。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盡力擺出一個端莊得體的儀態。
可是她又忍不住用眼角餘光向左看,且不提坐在她右手邊的那位甄公子,正在饒有興致的品茶。
往左邊看
便只見。
她左邊坐著的是一位年紀很大,卻威嚴不凡的老者。
老者姓馮。
沈大人稱他為馮公。
再往左
是一位穿著上等織錦的中年文士,雖是常服,卻穿著官靴,這一看就是一位大官人吶!
這場面。
讓位列其中的李常氏坐立不安,就憑她身邊坐著的這些大官人們,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威嚴,便讓她汗流浹背。
在心中默默念叨著阿彌陀佛。
「這都是些什麼人吶!」
非富即貴。
這至少也得是三品以上的大員!
這都快趕上朝會了吧!
李常氏心中懊悔,剛才心中就這麼一迷糊,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麼就跟著沈大人坐到這麼一群人中間來了
「失禮了。」
可是這時候站起來,離開座位又不太合適。
她只好忍著燥熱難堪,卻又忍不住向著周圍打量,看了著這裡的陳設和裝飾,金絲楠木的柱子,元青花的瓷碗
無一不是精品。
說話時。
坐在她左手邊的那位貴氣的馮公,向著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而李常氏趕忙賠上一個端莊嫵媚的笑容。
這笑容自然絕美。
左右各位大官人,還有那位甄小爺便齊刷刷看了過來,頓時讓李常氏如坐針氈,熱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所幸。
隨著沈大人發出了一聲輕咳,放下了茶碗,便站了起來,笑著道:「今日高朋滿座,沈某便與各位叔伯大爺,各位賓客,還有甄公子,議一議這穀物所的章程。」
靜謐中。
眾位大官人,還有下首的富商,賓客們趕忙豎起耳朵聽著。
唯獨。
那位不守規矩的甄公子,又大呼小叫了起來:「說別磨蹭快說快說。」
廳中鬨笑聲四起。
沈烈也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便只見幾個侍從從外面走了進來,將一張張巴掌大的的票據遞給了眾人。
接過票據。
沈烈拿在手中揮了揮,便侃侃而談:「各位叔伯大爺,甄公子容稟,這叫穀物期票,請諸位看仔細了。」
一陣譁然過後。
眾人便低下頭,拿著這新奇的玩意兒仔細翻看了起來,卻只見,這票據和鹽引的樣式差不多。
有防偽標識,有暗記,有鮮紅的官府印章,不過內容卻大不相同,一個個表格里的抬頭標準者穀物的種類,價格,數量,保證金
「這?」
竊竊私語聲中。
哪怕是三朝元老,當了半輩子紫禁城大管家的馮保,此刻也是一頭霧水,奇道:「這有什麼用?」
「嗨!」
一旁。
甄公子教訓起來:「穀物期票,自然是換穀物的唄,這不是和鹽引差不多嘛。」
啞然中。
沈烈忙道:「陛公子英明!」
這期票確實是換穀物的,可是
期票和鹽引差別可太大了。
隨著沈烈娓娓道來,說出了一番道理:「這穀物呀,糧食呀,自然是有季節性的,以天下糧倉湖廣二省為例,當糧食豐收時,農人卻未必會得了好處,這糧食一多了起來,不好賣那麼奸商便會興風作浪,於是穀賤傷農,糧價便會一跌再跌,」
隨著沈烈目光幽幽,想起了曾經教科書上的一篇文章,那文章叫做《多收了三五斗》。
糧食豐收了,農人便有好日子過了麼?
錯!
糧食豐收不太好賣的時候,在奸商的大肆壓價之下,農人的日子反而過的更慘了。
古來如此。
話音落。
廳中便漸漸安靜了下來。
甄公子臉上也不見了嬉笑之色,而是變得憂心忡忡起來,不停的在口中念叨著:「穀賤傷農」
「可到了糧食短缺的季節吶?」
隨著沈烈目光幽幽,接著道:「趕上了荒年,奸商便又會哄抬糧價,囤積居奇,弄的民不聊生。」
「故此!」
沈烈將手中的期票揮了揮手,笑著道:「沈某之意,是由咱們朝廷出面,將一些聲譽不錯的大糧商組織起來,在湖廣,山東,河南一帶的糧食主產區設立一些倉庫。」
「到了豐收時節,朝廷組織這些大糧商,從各地大小地主或者農人手中收購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