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費了十來分鐘,水手們完成了開炮前的所有準備。
又隨著掌舵的維克托轉動舵盤,六百噸重的風帆戰艦便開始調整姿態,將尾部對準了平戶港。
這時炭盆也燒的通紅。
隆隆炮聲中。
沈烈便一把奪過那通紅的鐵釺,往炮門裡狠狠一懟,伴隨著火光一閃,隨著轟的一聲巨響。
地動山搖。
沈烈覺得整艘戰艦好似被巨大的力量,猛的向前推了一下,一個趔趄險些栽倒,腦袋瓜子已是嗡嗡作響。
而同時。
實心炮彈撕裂空氣的呼嘯聲響起,一發大口徑艦炮發射的炮彈,劃出了一道美妙的拋物線後。
卻不偏不斜。
重重的砸在了平戶港的棧橋上,巨大的動能一瞬間,將那棧橋轟的稀爛,碎木橫飛。
上面正在奔走的海盜立足不穩,一個個好似下餃子一般落入水中。
紛亂中,站在戰艦後甲板上的沈烈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趕忙拍了拍自己嗡嗡亂響的腦袋。
「他娘親的!」
挖了挖生疼的耳朵,揉了揉被硝煙熏轟的眼睛,沈烈不由得爆了粗:「夠勁!」
刺激。
太刺激了!
此時此刻。
沈烈可算知道什麼叫船堅炮利了,這一炮打響可真是地動山搖,便好似將滿腔的憋悶都轟了出去。
「再來!」
將眼睛狠狠一瞪,沈烈便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發出了沙啞的嘶吼:「裝填吶!」
海盜炮手們別無選擇,只好按照這凶神的意思開始裝填火炮。
而感受過了戰艦重炮的強大威力之後,沈烈大呼過癮,便將長袍下擺一撩,挽起了袖子,開始嘗試操作火炮。
「來!」
亢奮中。
沈烈吆喝著加入戰鬥,他覺得
這才是大好男兒該乾的正事兒!
隨著大桶冷水澆了上去,幾個炮手將發燙的炮管冷卻後,再用用長杆將炮膛里的火藥殘渣掏了出來。
重新將火藥裝了進去,用長棍搗實。
同時間,呼嘯的炮彈在戰艦周圍落下,而戰艦甲板上,則很快便被升騰的白霧籠罩住了。
岸邊。
街道上。
隆隆炮聲中。
東海王李旦騎著馬,帶著大批心腹趕來,好死不死的半空中再次響起了炮彈呼嘯聲。
隨著那暗紅色的炮彈呼嘯而來,可是把李旦的心腹護衛嚇壞了,慌忙翻身下馬,將大當家保護了起來。
又是轟的一聲巨響。
這一炮轟在了不遠處,將一艘倒霉的武裝商船砸了個對穿,碎木漫天飛舞,被護衛們壓在身下的李旦掙扎著爬了起來。
看著不遠處,海面上,那艘正在胡亂開炮,加速逃離的戰艦,李旦的臉色陰沉到快要遞出墨汁。
氣的都哆嗦了。
死寂中。
汪順卻大驚失色,忙阻攔道:「停快去攔著炮台上的人叫他們別開炮!」
那東廠眾,加上被裹挾的水手還倒罷了,可那船上還有兩個人可萬萬死不得呀!
李旦也回過神來了,跺著腳的嘶吼起來:「追!」
「追回來!」
隨著鐺鐺鐺的警鐘再次響起,夜幕下的平戶港又沸騰了起來,大大小小的海盜船開始啟航,出港,向著沈烈的座船狂追而去。
半個時辰後。
平戶外海。
連開了幾炮,將一個火藥桶都打空了,霧氣朦朧,煙熏火燎中,沈烈揉了揉紅腫的眼睛。
「咳咳。」
一陣猛烈的咳嗽過後,又抹了把鼻涕。
「阿嚏!」
打了個噴嚏。
沈烈才知道在海上討生活,當海盜的不易,這煙也太大太嗆人了,隨著一陣海風吹過,硝煙散去。
在維克托的指揮下,水手們拉動滑輪升起了幾面軟帆,很快便將船速提了起來。
看著被甩在身後的平戶港,沈烈心中狂喜,便哈哈大笑了起來,可是笑聲未落,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視野中。
從港口方向衝出來的大小戰艦乘風破浪,以高速追了上來,那入目所及之處,同樣升起了帆布的各型戰船。
千帆竟渡。
在海面上疾馳如風,竟後發先至還越追越近了。
「快,快,轉舵!」
沈烈一蹦三尺高,一溜煙的衝進了駕駛艙,不停的催促著,任憑維克托施展出渾身解數,還是被海盜戰船越追越近。
看著那一艘艘海盜船,在海面上迅捷如風,劃出了一道道美妙的弧線,維克托額頭上冒了汗。
沈烈則縮了縮脖子,低聲道:「老道你行不行啊?」
維克托悶不做聲。
看來是不太行
沈烈啞然,此時此刻,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年的汪直所部,如今的東海王李旦為何能縱橫東海,稱王稱霸了。
這航海技術也真是沒誰了。
一到了這茫茫大海之上,那些看上去醉醺醺,蠢萌蠢萌的海盜們便好似覺醒了某種血脈。
將精湛的技術展現了出來。
好似換了一幫人!
突然變得無比驍勇!
上百艘海盜戰船分工明確,有得負責追趕,有的負責包抄,一眨眼便衝到了前頭去了。
又一眨眼,竟然還組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包圍網,向著沈烈的戰艦圍堵了過來。
「他娘親的。」
沈烈嘴角抽搐了起來,大為震撼之餘,再一次,心中冒出了想要招安的念頭。
這幫人吶。
沈烈好似悟道了什麼,便幽幽的嘆了口氣:「為大海為生,為大海而死。」
難怪大明水師打不過這伙海盜,甚至連航海強國的荷蘭人,葡萄牙人也要巴結。
沈烈不由得咧了咧嘴,又想起來嘉靖年間,大明本來可以白撿這樣一支強大的水師。
可是卻被那些沿海大姓和所謂的清流,硬生生給葬送了。
但凡朝廷有這樣一支強大的水師,那麼東海,南洋不就成了大明的內海了麼。
意難平。
於是在夜幕下,隨著幾艘海盜戰艦從兩側高速衝出,在海面上來了個關門動作,擺出了一副要同歸於盡的架勢。
維克托只好緊急轉舵避讓,同時下令降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