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請主子提點奴婢一二。」
呂芳聞言一愣,隨後立刻俯首,表達自己的疑惑,順帶捧一捧嘉靖的英明無雙。
嘉靖見狀笑罵了一句,拿著芭蕉扇輕輕拍了呂芳一記,讓他跪坐好。
呂芳陪著笑,老老實實跪坐好在蒲團上,想要聽一聽主子的打算。
自己剛才的手段,難不成真有什麼毛病?
「他們坐高位久了,遇到什麼事,都喜歡出題。」
「似乎已經忘了,朕才是天子。」
嘉靖拿著芭蕉扇重新對著丹爐底部扇風,臉色忽然漠然的說道,
「他們也配?」
如此一句話,讓呂芳臉色變了變,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地方。
他剛才的提議,是以鬥爭者的平等態度,去想辦法解決嚴嵩與徐階丟出的難題。
可是主子貴為大明王朝的皇帝,什麼時候輪得到嚴嵩與徐階,來出題考驗主子了?
「給內閣說,這種私事,他們自己決定,讓太醫院配合,隨便挑。」
「另外,放出消息,嚴世蕃,李春芳,陳以勤,做的不錯,朕打算提拔提拔。」
嘉靖輕輕搖頭,神色重新變得溫文爾雅,手持芭蕉扇在丹爐面前煽動著,仿佛又化作了一位道家真修。
光腳是不怕穿鞋的,可是巨龍又何懼螻蟻的狂吠?
嚴嵩與徐階的算盤打的響亮,認為自己很重要,殊不知,只要嘉靖願意,分分鐘就能掀桌子。
他願意用權謀,那是借用龍氣修煉的日子,過於無聊了,有點類似自動掛機的情況。
不給自己找點樂子,實在忒無趣了一些。
所以看戲,成了他日常的愛好,這樣你來我往,看別人吃癟又無可奈何的戲碼,他最愛了。
可是這並不代表嘉靖只能用權謀,否則也不會有之前大齋醮,那道白虎吐煞陣,還有給裕王精心準備的錦囊與好運符。
以及嚴嵩與徐階的這場大病。
嘉靖當前最看重的事情,是借用龍氣滋養龍靈金身,生出靈性,獲得兩百壽元。
對於朝堂,只求一個穩字,回頭兩百壽元到手,再慢慢折騰。
嚴嵩與徐階真要覺得他們自己很重要,妄圖以動搖朝廷穩定之事,來威脅他。
那麼嘉靖也不介意多兩個傀儡,或者說,多兩個便宜兒子。
他是懶得以邪道控制整個朝堂文武百官,那樣太累,自己是求再飛升,不是為了大明王朝千秋萬代。
但是只控制兩個傀儡,倒也不是什麼太辛苦的事情。
大明上下目前問題很多,嘉靖已經在緊著最重要事情處理——銀子。
徐階的三百萬兩白銀,嚴嵩為了胡宗憲,查稅的「心意」,還有裕王出京即將帶來的巨大收益。
嘉靖並不是在偷懶,這些事,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同樣對於清流黨派和嚴黨。
他也屢次削弱壓制,減少內耗,甚至在培養下一班內閣人員等等,這些事,都急不得,不是能一蹴而就的結果。
「主子,這樣會不會?」
呂芳聞言一驚,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要是兩位閣老真的因此行動起來,怕是又要讓主子憂心為難啊。
「把心放進肚子裡,翻不了天。」
嘉靖看也沒看呂芳,只是繼續手持芭蕉扇對著丹爐底部煽動,語氣不急不緩的很。
威脅只能是威脅,當發現沒有效果時,就該輪到嚴嵩與徐階兩個老狐狸,來權衡利弊了。
他們是可以鬧翻天,但是作為代價,他們也很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必然是徹底失去權力,退出大明王朝的舞台。
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是最致命的下場。
想要成事,無非是威逼利誘四個字。
既然他們知道威脅無用,那只能以利相誘了。
而當今聖上最關心什麼,徐階與嚴嵩心裡,再清楚不過,那就是銀子。
百姓需要銀子來賑災,朝廷需要銀子來運轉,甚至皇上想要做什麼,也需要銀子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