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之學,豈容你顛倒黑白?!」方孝孺目光微微一閃,擼起袖子就大聲反對起來,他冷冷的看著指點江山的夏之白,冷笑道:「墨子之學,早已被掃入了歷史的故紙堆,何來有用一說?」
「聖人之學包羅萬象,萬事萬物智慧都蘊藏其中。」
「捨本逐末,成何體統?」
「自來只有向優學習,哪來向劣者看齊的說法?」
「墨家之學小伎耳。」
「不足學!」
黃章等人此刻也紛紛跳了出來。
「對。」
「墨家有什麼好學的,歷朝歷代這麼多文人墨客,有幾人為墨家說過話?若是墨家真這麼厲害,真有你說的那麼有用,這麼多帝王將相,他們會不知道?他們又豈會不用?」
「之所以不用,因為無用!」
「墨家對治國,對研究學問,自來是百無一用。」
「這在周代時便已得到驗證了,不然何以墨家中落,我儒家大興?」
「如今我儒學遍布天下,儒家子弟成為天下主流,你卻因為一己之私,意欲攻訐我儒學,當真是別有用心,我定會向陛下彈劾於你,誹謗聖人之學,其罪當誅!!!」
「.」
「厚古薄今不可取,誰又能保證古之學者就一定正確?」夏之白目光微微一閃,看著下方眾人,漸漸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這一皺眉頭,整個屋子裡面的氣氛瞬間壓抑下來。
離夏之白近的學士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他們有些喘不過氣。
整個大殿裡面,鴉雀無聲,連最尋常的咳嗽都聽不到。
「周代時,百家爭鳴,並沒有爭出勝負,只不過在王權霸業下,百家時代逐漸凋零落寞,而為了天下更好的治理,也為了更好的教化統一,漢武帝時,才選擇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但那時的儒家跟孔子時的儒家,早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公羊、穀梁、左傳。」
「據說還有鄒氏、夾氏,只不過早就失佚了。」
「如今的儒家,讀《春秋》,必須讀三傳,然三傳文辭不加註解也讀不明白。」
「自漢至明,註解傳文,或研究其要義者,多得不勝枚舉,但基本的註解應該是十三經里的註疏。左傳,晉杜預注,唐孔穎達疏。公羊傳,漢何休注,唐徐彥疏。穀梁傳,晉范寧注,唐楊士勛疏。」
「三傳註疏各有凡例,依例研究經傳,自得其便,但不能偏執一家,自以為是。」
「然這麼多年下來,諸位看的儒學,都是前人註解的,或許早就背離了原本,連古之學者,尚且知曉不能偏執一家,自以為是,爾等飽讀詩書,卻固執己見,粗顯的認為,儒家便是正確的,何其可笑。」
「道理是越辯越明的。」
「而非是因為儒家活到了最後,便自然成為了正確的。」
「若是如此,那鄉野里七老八十的老夫子,豈不是比你們還掌握了真理?」
「就因為他活得久。」
「唐初的王勃,天資卓越,可惜英年早逝,但誰人又敢否定王勃之天資?誰人又會因為王勃的早逝,對他的才華大肆抨擊,甚至將其貶低的一塌糊塗?」
「因而諸位的觀念該改一改了。」
「不能因為墨家斷了道統,就將墨家的東西,全部視為敝屣,這是不對的。」
「而且以諸位的年歲,恐都是元代過來的。」
「元人蠻夷也。」
「在他們的野蠻治理下,文學凋敝,各種戲曲層出不窮,而他們又哪裡懂什麼儒家,你們學的元代儒家,未嘗不是閹割版的,不然何至於讓你們如此推崇宋代?」
「如今我大明一掃天下,光復漢人江山,本就該鼎力革新,將舊元對華夏大地的創傷一一修復掉,諸位卻抱著故元的『遺物』死守著不放,甚至將其視為天下正統,何其荒唐。」
「諸位你們難道還心念著元代,還妄想繼續當元代的『遺老』?!」
「不然.」
「為何抱著這故紙堆不放?」
「不肯接受泱泱華夏數千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