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除終身制。」
朱元璋將奏疏緊緊的抓在手中,渾濁的雙眸閃爍著異色。
他自然清楚,廢除的只能是官員的終身制,作為帝王是不會受到影響的。
而若要廢除終身制,則意味著要設定一些任職範疇,最常見的便是時間,以三年為一屆,或者再長一點,讓官員還來不及結成朋黨,就不得不換位置,在一次次流官調任下,最終被強行從朝廷退下。
繼而保證了帝王的權力集中。
也儘可能的避免了權臣的出現,就算真出現了權臣,只要有這個時間限制,那最終還是得退下,而且在朱元璋的預想中,這個制度還要設計一定的年齡梯隊,為的就是避免一些關於官員過早的進入朝堂。
從而讓這些人有太多時間培植黨羽。
只要將這些人入朝的時間放緩,只有十年時間上下,除非在位的皇帝是個廢物,將權利完全下放,不然都不可能讓權臣權傾朝野,更不可能任由權臣獨攬大權。
想到廢除終身制的種種好處,朱元璋的眸光越來越亮。
想到興奮處,更是不禁拍手叫好。
朴狗兒好奇的抬頭,看了一眼朱元璋,心中很好奇,陛下究竟看到了什麼,竟能這麼高興,他服侍陛下這麼久,已經很久沒見陛下這麼高興了,但陛下高興,他這個當奴才的,自然也替陛下高興。
朱元璋將奏疏放下,眉宇飛揚道:「咱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夏之白了。」
「不過咱也越來越看得清了。」
「他從一開始去北方涉軍,再到南方涉『錢財』,如今又插手到了制度,而從標兒前面給咱說的,只怕這個夏之白想當的從不是商人,也不是什麼大學士,他想當的是咱大明的丞相。」
「而且」
「他現在弄出來的這些,恐早就在心裡想好了,只是一直在尋機會,一點點的抖落出來,這個人心思很深,想的也很多,而且想的還挺美的。」
朱元璋冷哼一聲,倒是沒多少怒意。
他現在已漸漸理清了一些頭緒。
夏之白果真是想革新天下制度,而且跟他做的這些不同,他是想在戰亂後,華夏大地一片廢墟上,糅合曆朝歷代的歷史教訓,還有充分啟用一些社會習性,為天下重新捏合一個新制度。
一個不同於以往,也將繼往開來的新制度。
制度化、規範化、合理化。
而且還是流程化。
一切都有跡可循,一切都有法可依,一切都有既定章程。
只是夏之白的野心,明顯並不局限於制度上,還想改正天下的風氣,更想要為天下注入新的活力,他這快一年下來,編的書,他也抽時間看過,尤其是夏之白對翰林學士的幾次『指點』,更是讓他察覺到了與眾不同。
他要的是普世!
要的是儒家所謂的『有教無類』。
而非私相授受。
他甚至對私相授受大為抨擊跟厭惡,而這才是夏之白跟翰林院那些學士的根本衝突,劉三吾前面來找自己彈劾抱怨,他又豈會不知劉三吾說的多半為真,只是最終還是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也想看看夏之白最終能弄出什麼東西。
以及夏之白究竟讀了『多少書』!
當初夏之白用唐代詩人的詩詞暗諷自己『不讀書』,一直在走歷史的老路,對很多方面都不精通,甚至是直接一刀切,他倒想看看這滿腹經綸的夏之白,又能為大明編出怎樣的『百科全書』。
是否真能做到普世?!
朱元璋手掌按著玉如意,腦海中不斷閃現著,夏之白過去的豪言壯語,最終將這些豪言壯語,慢慢的編織成了一個大的方向,只是他始終沒找到,夏之白這麼做的立意在哪裡。
朱元璋看向朴狗兒道:「朴狗兒,你也沒少見夏之白,你來給咱說說,夏之白滿心思倒騰這些,究竟是什麼想法,他又究竟是打的什麼心思?!」
朴狗兒苦笑一聲。
他就一個閹人,一個宦官,哪懂這些。
朴狗兒彎著身子道:「陛下,奴才不懂這些,奴才只知道,夏之白想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