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紘不確定皇太子是否是陳策的後手,但無論如何,這個太子看起來似乎都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朱厚照看著劉大夏,背著手,氣定神閒的道:「好麼,姑且算你說的對吧。」
「本宮再給你說幾份史料吧。」
「十四年,禁瀕海民私通海外諸國;十七年,信國公湯和巡視浙閩,禁民入海捕魚;二十三年,詔戶部嚴交通外番之禁。上以國朝金銀、銅錢、火藥、兵器等物不許出番」
劉大夏微笑道:「太子殿下的史料上,通篇都是在說海禁之事啊。」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是啊,通篇都是海禁,但隨著年限的增加,這其中的變化想必你也聽出來了吧?」
劉大夏微微一愣:「什麼變化?」
還不得他仔細思考,秦紘卻豁然道:「海禁政策在放鬆!」
從洪武四年,到十四年,到十七年,從不得入海,到不得私通海外諸國,再到不許入海捕魚,到二十四年不許金銀銅錢火藥兵器等出番。
實際到二十四年,洪武朝的海禁政策就已經開始放鬆了,不是不許出海,而是不允許敏感的物品出海交易。
秦紘說完後,整個人有些瞠目結舌起來。
難怪陳策昨天找到自己,讓自己再次提出開海的政策!
原來他真有後手,他的後手就是皇太子!
而皇太子這一番史料說的有理有據,辯駁的明明白白,一時間竟讓劉大夏都啞口無言起來!
震驚的何止是秦紘。
劉閣老怔怔的站在原地,他不驚訝皇太子為什麼忽然變得如此聰明了,不用說,這肯定是有人教他的。
教他的那個人還是陳策!
先是戶部出列開海禁之議題,而後朱厚照出來負責有理有據的辯駁,這一切都是陳策在做推手。
那個年輕人,正在操控朝廷?他的目的是為了開海?!
弘治皇帝眯著眼,臉上依舊面無表情,也沒開口說什麼,靜靜的在等著劉大夏的反擊。
劉大夏是御史,能言善辯,可這個時候他竟無言以對,皇太子的說法固然沒錯,從史料上總結來看,整個洪武朝的海禁政策就是越來越寬鬆。
如果洪武皇帝活的足夠久,興許到後面還真可能開了海禁。
劉大夏沉默片刻,拱手道:「太子殿下固然說的不錯,可祖制上畢竟沒有命令說過開海,既如此那便依舊是禁海。」
劉大夏這很明顯是有些耍無賴了,明眼人都知道皇太子殿下的論據更加充足,你要麼拿出史料來辯駁,要麼就承認皇太子的言論。
說這話顯得很沒水平。
朱厚照淡淡的道:「敢問南宋朝廷偏安一隅,為何還能支持百年?」
秦紘出列道:「回殿下,乃南宋朝廷攫取海上之利,海上絲綢之路開啟後,南宋朝廷每年從海外獲取的利益足以支撐南宋朝廷的財政。」
朱厚照淡淡的道:「這不就對了嗎?既然知道海上能有巨額的利潤存在,為什麼還要迂腐的不去開海呢?」
「父皇,你說呢?」
秦紘雙拳在袖籠內緊緊握住,內心有些激動,如果真要開海,他自然也沒意見,戶部的國庫會豐盈起來。
原本他以為不可能的事,現在居然變成了可能!昨天他還信誓旦旦的對陳策說祖制破除不了,今天陳策就用朱厚照狠狠給他上了一課!
這還只是他讓朱厚照來辯論的,如果他親自來,那該多麼精彩啊!
講道理,秦紘現在真期待有生之年能看到陳策在朝堂上舌戰群儒的場景,那一定會很精彩!
陳純簡啊陳純簡,你真的讓老夫一次又一次刮目相看啊!
弘治皇帝聽了朱厚照的話,他沒有當即表態,反而問內閣三閣老道:「你內閣以為呢?」
內閣的分量很重,劉健沉默了片刻,出列拱手道:「啟奏皇上,太子殿下說的固然有理。」
「但臣竊以為,現在卻不是開海的時機,國內正在發展商業,商業尚且沒有成熟,如果開了海,朝廷則要應對更多的麻煩,與其如此,倒不如穩紮穩打,等國內商業發展成熟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