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一年,冬十月初。
北平,通濟河畔,臨河邊一處簡陋的小院內,一名唇紅齒白、面若桃花的少年正端坐在低矮的凳子上。
或許這兩個詞形容男子有些不合適,但坐在凳子上靜若處子的少年長的實在太過俊俏了。
觀其年紀也不過十七八的模樣。
陳策呆呆的看著外面初冬的小雪,微微咳嗽兩聲,面色痛苦的端起褐黃色藥湯一飲而盡。
這是陳策穿越大明的第二個年頭了,可惜原主這幅身子並不好,得了非傳染性肺癆。
陳氏本是杭州府赫赫有名的大商賈,但陳策五歲那年便得了這種病,父母焦急萬分,十餘年時間跑遍大明各布政司,尋找名醫治療,甚至不惜花錢求仙問道。
最終錢全部花完,杭州的生意也被家族的親戚奪取,最終抑鬱而終。
陳策在杭州府貧困無依,當初『血濃於水』的親戚,各個變成白養狼,給了陳策二兩銀子讓他自生自滅。
兩年前陳策從杭州府輾轉來到北平,這裡有他最後一抹希望。
陳父陳母年幼時接濟過一名讀書人,並且供他讀書科考,雙方商定給孩子定下了娃娃親,陳策二年前來北平就是為了尋自己的岳父和未婚妻。
只是可惜,病魔沒折騰死他,反倒是被貧困餓死在了京師十里外的破廟內。
陳策繼承原主記憶後,按照地址找到了通濟河畔,只是可惜,並沒有找到對方,錢財也已花光,雖是穿越者,但也沒有一技之長,想挨過兩年前那個冬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好在,一名路過的錦衣公子隨手丟給了陳策五兩銀子,這才讓他安穩的度過了兩年前的冬天,陳策花了二兩銀子,租賃下了這處簡陋的小破院子。
這點錢肯定不夠他往後花的,因為肺癆的原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想做一份工作都是奢侈,至于田地他現在屬於流籍,沒有田產。
杭州府那邊的家族生意,他暫時也沒辦法奪回來。
可日子總歸要活下去,這兩年陳策靠著寫小說的方式,勉強維持了生存和開支。
自己的岳父和未婚妻還沒有找到,若是找到了,想來也不至於如此窘迫。
對方現在可能已經是個官兒了,這麼多年的科考,勢必已經高中為官,只是京師這麼多衙署,想找人也不容易。
只能徐徐圖之了。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一年前的年關陳策開啟了種地收穫系統。
他在院內開闢了一處小田地,種植了一些瓜果蔬菜,只要成熟就能收穫。
第一批瓜果素菜成熟後,他收穫了許多明史、科考試卷、八股文等,最珍稀的收穫應該是『一目十行』的理解能力。
在今年小考的時候,陳策便預測了一些小考的試題去販賣,額外又賣了十兩銀子。
如此一來,生活也算稍稍得到了保障。
人生苦厄,雖抱病軀,依舊自強不息。
陳策將案牘旁邊的書籍拿出來,披著皂色棉衣,迎著冬日第一場小雪,孜孜不倦開始看起了書。
雖這幅病軀不能為官,但卻不能真沒有知識儲備,這一年來,陳策腦海中已經儲備了強大的知識理論。
砰砰砰!
粗暴的敲門聲從外響起,陳策剛放下書準備去開門,殘破的門扉就被踹開,旋即一群身穿青棉衣甲腰挎彎刀的人闖了進來。
不是什麼錦衣衛都有資格穿飛魚服的。
只是陳策有些不理解,自己不過順天府普通的一介小民,不偷不搶,也沒參與大案要案,配錦衣衛親自闖進門來嗎?
就算遇到事兒了,也該是順天縣衙過來拿人,如何又能驚動錦衣衛?
陳策一臉迷茫的看著這群神色冷峻的錦衣衛,不卑不亢的道:「諸位,找錯人了?」
將死之人,哪有什麼害怕可言?
癆病不知能否治好,反正父母花了這麼長時間依舊沒治好,不過是早死晚死的事罷了,別說對方是錦衣衛,就算大明天子來了又能如何呢?
錦衣衛後方緩緩背著手走出來一名身穿飛魚服的少年,這應當是錦衣衛的高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