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隨處都是廢墟,有司人手盡出,就連尋日高高坐在衙署的堂官也親自上一線指揮救災。
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想要保住這頂烏沙,就必須做好一切善後工作,免得落人口舌。
這場地震還在斷斷續續,餘震不斷,誰也不敢保證下一次會不會有更大的地震發生,導致救災的進度很慢。
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從廢墟中被拖出來,令人痛徹心扉,潸然淚下。
失去親人的婦孺、孩童,看著壓在自己身上伸開雙手拼命保護自己的丈夫、相公,那種絕望和痛苦是任何言語都無法表達的,無聲的痛哭無聲的哽咽,在順天府大街上隨處可見,處處可聞。
僥倖活下來的袍澤們不管認識與否,都奮力加入救災工作中。
我們這個民族在面對任何困難時,我們的團結,我們的力量,我們的善良,是任何國家都無法估算的!
紫禁城徹夜燈火都亮著,大明帝國仿佛按下了暫停鍵,停止了一切辦公,全心全力的投入救災工作中,乾清宮來往的官吏摩肩接踵,一則則統計數據不斷送到皇帝案頭。
弘治皇帝親自督促有司辦公,絲毫不敢怠慢。
京師、真定、寧夏、榆林、鎮番、靈州、太原、海豐等地皆出現不同程度的地震,京師為甚,房屋坍塌十之一二,草草統計已有數千人葬身罹難。
看著這觸目驚心的數據,弘治皇帝眼眸赤紅一片,龍軀亂顫,不由感慨『祈求上蒼諸罪加朕身,勿傷子民』,然後史官記錄史冊。
槐花胡同相對偏僻,有司救災還沒到這裡。
漆黑的冰窖內,陳策小心翼翼摸索了小半個時辰,才總算將每個角落全部熟稔,下半夜很是寒冷,潮濕陰暗的地窖更甚,又因臨通濟渠,地窖土地上越來越泥濘,更添三分寒意,讓陳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吳娘子還在睡覺,半響沒有任何動靜,等陳策摸索到小床邊的時候,她一下便抱住了自己。
陳策嚇了一個激靈,他一直以為吳娘子在睡覺,忽然有人在黑暗中如此觸碰自己,怎能不膽寒。
吳娘子自從下了地窖就很少開口,和此前在小院內的她判若兩人,她修長光滑的脖頸和自己貼的很緊,一度讓陳策快要窒息。
吳娘子的身軀這次是激烈的顫抖,陳策感覺脖頸上有點點水滴,她哭了。
想來她以為自己走了,陳策無奈苦笑,地窖就這麼大,能去哪,要真能出去便好了。
陳策輕輕拍著吳娘子的肩膀,安慰她道:「莫怕,莫要擔憂,肯定能活著出去的。」
吳娘子的崩潰仿佛也就在那麼一瞬間,可遇到天災地震都沒崩潰,為何到了這裡就變得如此了呢?
陳策不理解,這小娘子身上應當藏著很多事。
地震來臨是吳娘子給了自己希望,現在輪到陳策給她希望,陳策想推開她開導,可她不願意放手,就那麼死死的抱住自己。
這當然不是什麼愛情,陳策還沒天真到這個地步,吳娘子純屬是找個人依靠,緩解心中害怕,僅此而已,陳策也不會多想。
空氣中的寒氣逼人,兩人擁抱了一會兒相對緩解寒冷,也讓陳策感覺不那麼冷了,剛才僵硬的身子也漸漸鬆軟下來。
陳策不知道時間,這裡見不到光,不一會兒濃濃的困意來襲,可吳娘子這張小床上只備了一床被子,床也不大,陳策摸索過,兩人睡在一起很是擁擠。
「吳娘子,非常時期,我就不拘小節,待出去後你不說我不言,不會有人知曉我們同床而眠,望你諒解。」
吳娘子沒說話,黑暗中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被褥有點潮濕,陳策困意越來越濃,半個身軀躺在床上,搭著半截被子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豎耳聽著上方的動靜,萬籟俱靜,空洞黑暗。
吳娘子貼著自己睡著了,手臂卻依舊死死摟著自己脖頸,被褥全部裹在自己身上,她半個身子已經失去了被褥。
陳策試探著摸索她的頭顱,頓感不妙,她的頭顱很熱,當是染了風寒。
一夜將被裹在自己身上,她如何不受寒,陳
36、等待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