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畢竟要上課,大清早得空才帶著劉瑾送家具來,怕他的小老弟沒東西用,以後沒辦法來蹭飯。
雖然知道陳策比他大,但還是喜歡一口一個小老弟叫著,這樣顯得自己比小老弟厲害點。
他沒有在小院待很久,劉瑾累成狗後朱厚照就帶著他離開了。
在回去的路上,總能看到百姓們頹敗的神色,還有些入城買菜的菜農,那神色簡直如喪考妣。
朱厚照頓住腳步,上前詢問對方是否因為朝廷做的哪裡不好,才讓他們如此失落。
對方的回答讓朱厚照站在原地良久,良久。
「天災失去財物,不得不賣地維持生計,地主給的錢極少,遠遠低於市場價,不賣田一家人要餓死,賣了祖宗留下的田徹底沒了。」
「租田種麼?可地主們只分三成利啊,哪裡夠一家人吃的呢?」
一句句話如雷一樣敲打著朱厚照大咧咧的心,他神色有些迷茫,然後雙目猛地瞪大,才回味過來陳策對他說的謎語是什麼。
他不知道啊,他不知天災會伴隨這麼多問題啊,他不知道天災會讓百姓失去田地啊?
父皇會免稅的不是嗎?兩稅都會免了,文官們說天子仁德心繫百姓,不是嗎?
怎麼實際和老師們教的不一樣呢?
「讓大官僚大地主良心點可好?就那麼一點點。收田的價格高一點,就那麼一點點,可好?」
朱厚照鼻頭一酸,喃喃道:「你自己都快活不成了,還在乎人家幹什麼啊!」
劉瑾大口大口喘著氣,然後笑容滿面的對朱厚照道:「爺,爺呀,老奴歇好了,可總算緩過來氣了。」
「多謝爺體諒老奴。」
朱厚照回眸看他一眼,伸出手準備扇他,最後拍了拍他肩膀,道:「那就好,歇好了就繼續走吧。」
劉瑾笑靨如花,多麼體諒奴婢的主子啊!劉某何其有幸伺候爺,以後爺登基了,看誰不爽,這個惡人劉某做定了!
吳娘子敲響了陳策的門扉,從地窖出來後,她又恢復了往日的恬靜和端莊,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陳策道:「陳郎君,你方便借我點錢嗎?」
陳策知道她有過不堪的往事,無論在地窖還是上來後他都沒詢問對方。
一場天災讓她的財物丟失的七七八八,不得已來問陳策借錢。
「要多少?」
吳娘子沉默了片刻,道:「一兩五百文也行,不過我可能要延期」
陳策沒有聽下去,進門拿了一兩碎銀遞給吳娘子。
吳娘子感恩戴德,保證道:「我會儘快還的。」
陳策嗯了一聲,道:「好!」
吳娘子咬牙道:「我知道你的情況也不好,這錢我會儘快還的!」
陳策想了想,還是道:「我還有一點錢,你盡力而為。」
「嗯。」
雙方都保持著微妙的默契,都沒有因為地窖發生一些旖旎的事就幻想如何如何,依舊和尋常鄰居沒有兩樣。
吳殊嫻雖穿的不算華麗,沒有精緻的粉黛,一席圍裙裹在身上,看上去和尋常農婦沒有不同,但氣質上又有所不同,精心裝扮後或許更好看,但在明朝,一個漂亮的女人,能獨自活到現在,這本身就是一種反常。
朱厚照還給陳策送來一柄魚竿,陳策上午沒看書,去後院通濟渠試了試,很快便愛上釣魚。
中午吃了飯後,他便鎖上了門,天空陰沉沉的,看上去又要下雪。
陳策拿著雨傘,穿著青色對襟棉襖朝外走去。
一路上,順天府恢復了往日的繁榮容貌,城市街道又開始熱絡起來,人聲鼎沸,快到年關了,越來越熱鬧。
從繁華的城鎮走到安寧的郊外,並不需要多長時間。
佃農們看到陳策到來,熱情迎接陳策這名地主去吃飯,期間免不了借錢。
陳策給了他們錢,沒有他們誰給自己種植田地?一番下來又博取佃農不少好感。
第二日依舊如此,陳策依舊會拿著雨傘來郊外,然後在農田旁邊待上半響。
第三日,第四日還是如此,似乎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