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這些「小麻煩」也確實只是小麻煩,只是叫張瀚心煩而已。
來的是幾個七拐八繞的族親,全部是長輩。
張四維有兩子,泰徽和甲徽,現在的當家人張輦是泰徽這一支的後人,張瀚也是。
張瀚的祖父張耘那輩到了新平堡,並且自立一脈,沒有回歸祖祠,這其實就算分家出來了。不過張瀚在主事之後遇著了被勒索的麻煩,無奈之下回歸蒲州宗族,請動張輦寫了封書信,將天大的麻煩順手就解決了。
經過這事,張瀚才明白過來,在大明經商有再強的手腕也沒有用,說強征就強征,不和你講道理,沒有強力的勢力介入,普通的商人就是刀板上的魚肉,區別就在於誰更肥,上頭的這些大人物,這一次會不會吃到你頭上而已。
象張家口的范家,苦心經營多年,其親族多半和駐軍將領還有官吏結親,但自家沒有強力人物,當不得大用。
蒲州張家是最早明白過來的山西商人世家,在出張四維之前就已經出了好幾個大人物了。晉黨在嘉靖年間強盛一時,和陝黨基本上是利益相同,兩黨力壓群雄,朝政之事上有很大的發言權,特別是在宣大的軍事話題上,幾乎就是晉黨的人說了算。
張居正掌握朝政的時候各黨還算收斂,後來浙黨崛起,壓住了晉黨。原因在於張四維莫名其妙的暴疾而亡,其中充滿疑點,晉黨和陝黨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痛失其首和二十年的布局因此而大亂,此後就沒有晉黨和陝黨什麼事了,一直是浙黨和楚黨還有齊黨等南方人的天下。東林黨崛起之後更是江南一脈,朝局一直在南方文人的掌控下運作著,不得不說,這幫鳥人,做的還真的是不怎麼樣……
和裕升從商行到大型商行,再到公司,張瀚從擁有幾十個腳夫打手成立腳行,再成立帳局和鏢行,一直走的是武力和商業並重的路子。
加上走私生意更是培養了大量有血勇的漢子,捐了衛所武官職位後借著剿匪的名義更是使和記的武力急劇上升,接下來就是因為貿易衝突與土默特爆發的戰爭……其實開打的時機有點早,和記準備不足,第一年被蒙古人壓在各軍堡里動彈不得,後來逐漸兵力上來,火炮數量上來,然後才凌厲反擊,將土默特人打翻在地,占了青城,不過沒奪順義王的鳥位,而是繼續用商行公司的名義開始擴張之路。
到了天啟六年的下半年,張瀚已經接近登頂了。
察哈爾人一滅,天可汗的稱號廣為流傳,其實他已經回不去了。
從一個商人家族的子弟,到名臣之後,再成為大明武官,最後成了蒙古草原之主。
這變化真的來的太快,導致蒲州張家的人到現在還有些摸不清楚狀況的感覺。
這一次張學曾沒有過來,張瀚不准這個叔公過來摻合這事。
張學曾年紀老了,身體也不太好,又向來重視宗族,如果叫這老頭子在這裡,很多事不好擺布,老人家也會太過傷心。
「風磐公加了上柱國,特進金紫光祿大夫,贈諡號為忠肅……」一個鬚眉皆白的老頭子苦口婆心的對張瀚道:「你的祖父和我是親堂兄弟,我也是你的叔祖父,難道還能騙你害你不成?文瀾侄孫,很多武夫強盛一時,自以為得勢,結果不得人心,最終還是敗亡。說句難聽的,你現在和董卓,黃巢沒甚區別,真的把天下攪和亂了,大明失了江山社稷,後人最後怪的還是你!」
張瀚原本不怎理會這些人,說是親族,長大到現在也沒見過幾回,不需要太當回事。當然禮貌還是有的,這年頭宗族觀念深入人心,城裡的養濟院才有些用,鄉下一般不會有孩童沒人照顧,就算全家死絕了還有宗親,宗親要是不管族人的子女或老人,這個家族就會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祠堂,族學,撫養族人中無力自給者,這就是宗族的作用,也是宗族強大的根由。
城裡的宗族關係要淡薄很多,主要是人人都得自己想辦法養活自己,宗族隔的很遠幫不上忙,時間久了自然就淡了。
但萬萬想不到,自己居然被比成黃巢和董卓一流的人物,想想真是又好笑,又好氣。
張瀚搖頭一笑,說道:「叔祖,我從行商到起兵伐北虜,可曾對大明的人動過刀槍?就算官職現在也還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