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甸一帶原本有數萬居民,開闢出來的大小道路原本就不少,但是往蘇子河流域和鴨兒匱寨一帶就沒有什麼象樣的道路了,就算有,也是早就廢棄掉而灌木雜草從生。
昨晚時,人們看著那幾十匹馬組成的騎隊緩慢前行,駝運著物資,明軍模樣的人用大砍刀在前頭砍開道路,速度很慢,但沒有人會想著去追擊他們,視力所及應該是五六里外,但要翻越十幾個山頭,而且被灌木和密林擋住道路,根本不可能騎馬追擊,只有當地人可以找到林間和山脈中的道路,等找到時,那些明軍早走的不知道哪裡去了。
皇太極眼睜睜看著這支隊伍慢慢離開,明軍似乎也看到了他們,但不以為意,這些人慢慢消失在視線之中,象是剪影一樣,直到日影西沉夜色降臨時,仿佛還能看到他們在山林中穿梭趕路。
皇太極有些奇怪,為什麼明軍會趕著物資從北向南走,北方就是蘇子河董鄂部的故地,那邊也不是原本的瓦市所在,也沒有大量的居民,不知道明軍的物資是什麼。
「今日的明軍,估計是昨晚那撥人報的信,他們過來伏擊我們。」下馬徒步上了一個較高的陡坡,皇太極果然看到里許外的河岸邊上有四百左右的明軍,他們站立在河西岸的一個土坡上,草及其膝,甲冑亮甲,紅旗似乎在東風吹拂之下獵獵作響。
「這支明軍相當精銳。」皇太極點評道:「甲冑鮮明,似乎均為上乘鐵甲,旗幟號令森嚴,無兵擅動,亦無人交頭結耳談話,不似普通明軍,臨陣時陣列混亂,旗號不明,士伍話語沸騰,謠言傳播極快,一旦我師從側翼切過,則明軍內部哄然大亂,將領無可遏止其卒伍奔逃,將士不視旗幟而行,唯知奔逃,被我大金騎兵一一追擊斬殺,最鮮明的便是沙嶺之戰,六萬明軍與我八旗全部丁口相當,卻被殺的幾乎將士倖存,主要原因便是自亂陣腳。今觀其陣,雖止四百餘人,陣列卻相當齊整,氣息森嚴,此為勁敵。」
皇太極一陣興致勃勃的評價,一邊卻又下令其部下立刻匯集,準備前往河邊邀戰。
雙方相隔不過里許,而且明軍在河西,毫無退卻的打算,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一仗當然要打。皇太極雖然感覺對方陣列齊整氣息森嚴,且甲冑精良,必是明軍精銳,這一仗並不好打,然而再不好打的仗只要遇上了就一定要打,女真人已經在從林和山嶺之中奮戰了幾十年,皇太極從能上馬開始就經歷戰陣之事,這幾十年來不知道打了多少仗,打仗對他來說已經與吃飯喝水一般自然,哪有遇敵退卻的道理。
明軍有先列陣的優勢,並且臨河而戰,如果意志堅強的話,這都是很強的加成。
皇太極開始調度兵馬,他決定用曲陣與明軍交戰,自己和護兵們分為四股,成扇形分列兩端,中間有少量的最精銳的死兵當游兵,然後在護兵之後放上各牛錄的馬甲,多爾袞的兵馬他決定放在曲陣最右側後,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用到這部分的兵馬。
曲陣是很強勢的攻擊陣列,以後金兵習慣原本就是以死兵銳兵在前,精銳馬甲衝擊,白甲督戰相機而動,然後是普通的步甲和旗丁先於陣後射箭,在沖陣時兜轉而上,不與敵力拼。
這樣可以保證每戰必勝,而且就算普通旗丁和步甲,只要經常打勝仗,平時又管理相當嚴格,戰兵的戰利品分配也向精銳傾斜,人人奮勇,個個欲為精兵,只要這一套體制正常運作,精兵會源源不斷的產生,而如果象明軍那樣,打仗把普通營兵擺在前頭當炮灰,將領和精銳的家丁反而躲在陣後,則戰陣多半一觸即潰,反而適得其反。
努兒哈赤也真是李成梁的好學生,其實後金的很多戰法都來源於李家,以精銳踹陣,破陣後則席捲剿殺,這也是李成梁的成名拿手絕技。
後金兵開始從山嶺一側翻越過來,他們是由白甲和三百多各牛錄徵調的馬甲和旗丁們組成,他們被旗幟引到扇形曲陣的左側,右側為多爾袞率領的鑲白旗的三百多人組成,扇形曲陣的前方也分左右,兵馬分為四股,為二百不到的護兵精銳和披重甲的馬甲們組成,在翻越山嶺和走向河邊草灘時,後金兵都是棄馬步行,他們在相隔數百步時開始披甲,明軍皆為步兵,哨騎看到方圓數里內並無伏兵跡象,所以後金兵可以從容不迫的逼近,然後棄馬披甲。
護兵與白甲們皆著銀色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