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旗之下,最核心處當然是身為主帥的魯之甲,魯家的族人和親朋故舊都出來送行,魯之甲的模樣氣質都是相當豪邁,他是遼西將門出身,和李承先一樣都是遼西將門中的異類,沒有太深的門戶之見,對朝廷官爵相當的尊敬,對馬世龍這個總兵官言聽計從,所以也得到了馬世龍的信任,得以成為這一次重要軍事行動的主帥。
「諸位放心。」魯之甲的口氣也配合他的氣質,相當豪邁的道:「此戰必勝,到時某攜東虜首級而回,再請諸位痛飲好酒,若不勝,吾必不歸!」
眾人聞言駭然變色,臨陣之前,這樣的話真是大不吉利,不過魯之甲和李承先都是神色如常,看來都是習慣了。
眾人唯唯諾諾,也沒有人敢答這種腔,當下捏著鼻子有人送上壯行酒,魯之甲等人端起酒碗喝了,然後往地上一慣,把酒碗摔的粉碎,諸將混入大量鐵甲騎兵隊伍之中,威風凜凜的走了。
「這場景眼熟啊。」成方混在人群中一直看著,這時嘆了口氣,對身邊的徐名道:「看這場景,叫我想起了當年的瀋陽城裡的情形。」
「你是說楊鎬下令誓師出征時的情形?」
「對。」成方眯著眼,臉上滿是回憶和唏噓之色,他道:「當年的總兵官杜松也是和魯之甲一樣,豪邁大氣,雄姿英發,出征時也是甲騎鮮明,威風凜凜,我當時站在步卒隊伍之中,眼看著一面面的總兵旗副將旗參將旗游擊旗千總旗打出去,加上各營營旗,簡直是旗旌如雲,甲騎也如雲,紅色,黑色,混雜一處,加上刀槍耀眼……嘿嘿,四路大軍,本朝打女真人又向來百戰百勝,誰也沒想到後來的結局吧。」
徐名看看成方,笑道:「你當年的創傷不小啊,現在還怨念重重。」
「可不是。」成方自嘲的一笑,說道:「當年真是不堪回首。現在看著這樣的場面,想到我遼民中又有不少好男兒被這幫蠢貨帶去送死,我真的是感覺糟透了。」
「也不一定是送死吧?」徐名反駁道:「就算只兩個營最少也有一千五百以上的精銳戰兵,對方才三百老弱,就算有甲兵,按老奴所定的規矩是一牛錄五十披甲,四十從征十甲兵守家,一個牛錄撐死了出去五十披甲帶五十旗丁,這一次出兵遭遇一百女真男子,戰兵最少過千人打人家五十甲兵,這仗想輸也難吧?」
「嘿,你看著吧。」成方冷冷一笑,說道:「兵貴神族,出其不意,這兩條肯定做不到了。已經有人去通知建虜,預計我們大軍抵達右屯和三岔河時人家那邊同時也知道了,就算不及調集主力迎擊,最少也能做出相應的反擊,以逸待勞,出奇不意,伏兵四出,到底誰強誰弱,到時候就知道了。」
「我們要不要做些動作?」
徐名和成方是趕往京師做一些情報上的交流工作,剛抵達關門就接到這邊的軍情小組的報告,有感事態嚴重他們停住了正常的行程,改在這邊看消息風色,現在看來關寧軍確實是按奈不住,這一場仗可能就是幾千人的規模,對關寧軍來說是偷襲,對女真人來說是場意外,而對暗中布局或是觀注的幾方來說,眼前這事說是突襲,就象是半夜裡打著火把的武裝遊行,早就被看穿了一切。
「不,我們什麼也不做。」成方道:「我們是情報人員,不是決策層,雖然我可以回十三山提請行軍司政務會議,你想想會發生什麼?」
「楊二他們肯定要出兵配合遼鎮?」
「對,就是這個結果。」成方面無表情的道:「雖然我們是大明軍戶出身,也替朝廷效過力。但講真的,叫我現在替遼鎮這幫傢伙擦屁股撈好處,我可沒有這種閒心。雖然可能會有不少遼東子弟枉死,但那不是我們的責任,我們能做的就是替他們默哀。」
「楊家兄弟他們要是知道了,怕是會生出嫌隙來的。」
「我們是趕往京師參加會議的嘛。」成方狡黠一笑,說道:「半道上接到軍情已經晚了,再說這種等級的軍情只能直接送往軍情局,交由大人做出決斷,什麼時候行軍司能控制和決定一切了?」
成方對楊二和楊義兄弟幾個並沒有提防或厭煩,相反大家的私交很好,在公事上配合也很愉快。但楊家兄弟的問題就是舊有的俠義思想根深蒂固,就算將來會跟著張瀚打天下,攻伐大明,現在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