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還站在『古井』旁邊,還沒來得及有下一步的反應,就突兀出現在這裡。
……好像變成了一塊被冰封的大石頭,
這種奇怪的處境,讓楊建功感到有些透心的冰涼。
一個呼吸之後,那些深沉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在眼前的十米以外,出現了一道削瘦的身影,從人群脫穎而出,徑直來到他的身前……
女孩看起來年紀不大,有白皙的皮膚,大大的眼睛,秀氣的鼻子,飽滿的小嘴,再加上一頭微卷的波浪長發。
楊建功猜測她的年紀頂多不會超過十五歲。
等到對方來至跟前,從她的目光里,楊建功看到了那眼神淒涼、悲傷。
雙眼回盼流波,又掛著一絲倔強的波紋。
對方的身上,還套著一件神秘圖騰的外衣,一個頭上長者犄角,張牙舞爪的怪物。但真正讓楊建功驚異的是,在這個走向自己,年紀不超過十五歲的女孩手裡,拿著一把帶血槽的匕首。
眼睛,往往是一個人的靈魂折射區。
依靠自己的直覺,從這裡,楊建功可以看到她的一塵不染,「兩分渴望和憧憬,兩分憂鬱和無助,外加六分深深的……崇拜和愛戀。」
這個少女,即使被當作祭品,她也不會哭,不會梨花帶雨的感到一絲害怕。
面對一座不會說話冰冷的『雕像』,她的動作輕柔,用白皙柔潤的手掌觸摸『雕像』的清晰紋路。那雙眼睛,溢滿了奉獻、還有堅韌的水氣,一種不是能夠用語言輕易形容的東西,卻足以讓楊建功為之感動。
「只是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會讓一個少女對一塊外形猙獰的『雕像』,懷有這樣一份愛戀。」
正當楊建功微微有些失神,被少女和雕像之間的無聲凝視被打動。
在接下來的幾秒鐘里,所發生的事情,根本不容他有時間驚愕,甚至讓他沒有一絲的空隙來得及分析思考。
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女孩,毫無徵兆地舉起了手裡的匕首,在她白皙的手臂上,順著血管突然割了下去,艷紅的血液,立時像噴泉一樣噴涌而出,讓楊建功感到措手不及。
「……十丈的城牆潔白如霜、瑰麗的殿堂是我心之所向。」
隨著少女的囈語,在楊建功的視線里,鮮血象箭一般噴涌而出,斷線的血色玉珠沿著傷口滑落,「嗒!」一滴,兩滴。隨著刀漸深的劃入,血色玉珠變已成一道血流,順著手臂一直滑向她的手心。殷紅的鮮血,像一條蜿蜒的紅蛇,順著她的白皙柔弱的手掌,輕輕撫摸『雕像』,在石質的紋理縫隙中緩緩地蹣跚爬動。
「……榮耀之族的人們,勇敢的洛爾卡丹人,以鮮血起誓,我們終將回歸,恢復我們往昔的榮光。」
在楊建功的認知中,既然變成了一具雕像,就不應該有任何的感覺。但是每當少女的鮮血流淌到他的『身上』,以及聽見那囈語一般的祭詞,他總能感覺到一陣巨大的痛苦,正在醞釀著熱浪一波又一波地翻滾而來,讓楊建功錯誤的感覺到,石質的胸腔里似乎被填滿了沸騰的血液,一次又一次升騰上來,無法壓制。楊建功從裡到外,感覺整個身體都像是要炸開,仿佛下一刻就要發生~~~~
終於——當這種難以抑止的沸騰,和無法忍耐的痛苦達到頂點,石質的『雕像』竟然就這樣真的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整齊而尖利的牙齒,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可怕吼聲。
當冰原凸起的雕像,突然從地底迸發出一陣地動山搖的響聲。
一圈肉眼可見的波動,以楊建功的『身體』為中心,急速向四周擴散,不僅掀翻了眼前柔弱的少女,更使得為數眾多的洛爾卡丹人目瞪口呆,特別是那一陣恐怖的吼聲,仿佛來自地底深淵,一個個完整的靈魂瞬間被驚散了一大半。
族長巴林,包括所有的洛爾卡丹人,通通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在一剎那間被那吼聲驚得震顫起來,特別是聽到『咔咔』石頭的碎裂聲,一時間,竟然有種深入靈魂的涼意,就如同冰霜巨龍的嘶吼還要來得恐怖。
老弱婦孺被風雪挾裹著急步後退,幾乎所有的洛爾卡丹男人全都下意識地抬起了手裡的大劍,擺出了防禦姿態。人群中到處充滿了尖叫、惶惶不安的恐慌氣氛.好像世界末日就要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