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坤寧與馮仁軒早年一同從書院投筆從戎進入元奇團練,一道轉戰南北,挺進西北,可謂是相交莫逆,親密無間,無話不談,自然也不會有太多的顧忌,當即毫不諱言的道:「大人在西北威望素著,數十萬西北軍皆唯大人馬首是瞻,眼下西北已呈亂象,大人只需登高一呼,西北唾手可得。」
馬首是瞻?馮仁軒心裡暗自冷笑,這次伏擊鎮南王專列可不是他下的令,兩省動盪,十餘府縣或是駐軍譁變或是騷亂暴動,西北軍不知道有多少官兵卷了進去,這就是唯他馬首是瞻?
更別說什麼唾手可得,元奇花費諾大的精力物力財力經略西北,真要能唾手可得,豈非是天大的笑話?
常坤寧接著道:「西北之地,極具戰略價值不說,本身蘊藏著極為豐富的自然資源,經過三十年的開發,人口將近千萬,農業、工業、交通、通訊、軍事等都已具備一定的基礎,本身已具備立國的條件。
一旦西北立國,對於俄國、英屬印度、波斯、奧斯曼等國而言,就等於是與大清建立了一個巨大的緩衝區,為著自身的安全考慮,四國都必然極力支持西北脫離大清建國。
大清對於西北本就是鞭長莫及,西北軍三十萬之眾俱是久經沙場之百戰雄兵,另還有數十萬退役之官兵隨時可以應召入伍,只須切斷進入西北的鐵路,就可以完全無懼.......。」
說的輕巧!馮仁軒擺了擺手打斷他話頭,「別扯那些個有用沒用的,我只想聽你的真實想法。」
沉默了片刻,常坤寧才悶聲道:「朱山海那混蛋已經把整個西北軍都逼上了絕路,就算是平定了朱山海之亂,也沒咱們好果子吃,與其如此,不如索性自立,不論成敗也比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好。」
頓了頓,他接著道:「只要打著平亂的旗號出兵,朱山海指日可平。」
馮仁軒徑直問道:「朱山海背後是否還有人?」
什麼意思?常坤寧遲疑著道:「大人是懷疑左季高?」
馮仁軒沒吭聲,沿著城牆緩步而行,朱山海在西北軍中確實是培植了一定的勢力,但公然策劃刺殺鎮南王,圖謀西北自立,未免有些不自量力,其背後肯定有人!西北兩省能夠讓朱山海俯首聽命的,除了他本人之外,怕是只有左季高了。
當然,也不能只局限在西北兩省,朱山海是滿人,其背後之人也有可能是京師的皇室宗親滿蒙勛貴,虛君立憲,很多人是不甘心的,這次皇太后和皇上巡視西北就很是突兀,恰恰在這個時候出事,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左季高——,應該不可能罷。」亦步亦趨的常坤寧有些不確定的道:「左季高雖說對憲政思想有些牴觸,對虛君立憲頗有非議,但卻贊成發展工業,鞏固邊防,不太可能分裂西北.......。」
馮仁軒緩聲道:「朱山海確實是好手段,第一時間就控制了有線通訊,破壞了兩省鐵路。讓我們無法對局勢做出判斷,也無法及時出兵平亂。」
這是打算繼續觀望?常坤寧猶豫了下才道:「時不我待,大人不論做何決斷,都不宜再拖延。」
「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確實不能再拖延了。」
「大人早有決斷?」常坤寧連忙試探道。
「西北自立,根本是可能的。」馮仁軒沉聲道:「朱山海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西北自立,無異於自取滅亡,你日後也不可再提及,以免無端招來禍端。」
常坤寧納悶的道:「那些個說辭都無道理?」
「你還看不明白嗎?」馮仁軒輕嘆了一聲,緩緩說道:「如今是工業時代,戰爭打的是工業實力和經濟實力,西北的經濟完全依賴於內地省份,工業就更別說了,起步都談不上,軍工更是毫無基礎。
西北軍表面上是裝備精良,兵強馬壯,但這是建立在元奇龐大的軍工實力的基礎之上的,不說武器,僅是彈藥消耗,一場大戰下來,咱們就會面臨彈盡糧絕的局面。」
常坤寧爭辯道:「與俄國的鐵路馬上就能開通,我們可以爭取俄國的支援。」
「俄國?」馮仁軒哂笑道:「俄土戰爭才結束,俄國已是精疲力盡,否則也不至於在柏林會議上乖乖吐出吃到嘴裡的肉。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