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猛地將鑲嵌著寶石的鋼刀抽出來,朝著被火光燒紅了的天空劈了一記,前隊大夫甄阜大聲命令:「岑君然,傳令下去,所有將士今早正常享用乾糧,然後整隊出營,與反賊一決生死!」
「諾!」 岑鵬朝著老淚縱橫的梁丘賜投下同情的一瞥,撥轉坐騎,飛一般去執行命令。
到了這個時候,他再也沒心思計較梁丘賜曾經針對自己的那些齷齪手段,也顧不上計較甄阜曾經對自己的刻意打壓。
藍鄉營地沒了,全軍上下的補給也沒了,屬正梁丘賜的獨子,別部校尉梁歡生死未卜。而前隊大軍,卻只剩下了一頓乾糧!如果天亮後不能儘快將叛軍主力消滅,接下來大夥就得餓著肚子與敵人交戰。到那時,作為天子門生,手上沾滿了反賊鮮血的前隊大將,他岑鵬肯定在劫難逃。
「其他人,都各回各帳,安撫麾下的士卒,讓他們振作精神,爭取一鼓做氣將反賊擊潰!只要繳獲了反賊的軍糧,他們想吃多少吃多少!」 用寶刀朝著身邊眾將指了指,前隊大夫甄阜再度大聲喝令。
「是!」 衛道、何無忌、袁瑞等前隊將領,硬著頭皮答應了一聲,也紛紛從河畔撥轉坐騎,鐵青著臉奔回不遠處的連營。
他們剛才幾乎是站在河邊,眼睜睜地看著北岸的藍鄉糧倉在叛軍的偷襲下,化作了一片火海。沒有人提議過河去支援,也沒有辦法過河去支援。早在昨天下午,浮橋和南岸的所有渡船,在前隊大夫甄阜的一聲令下,全都變成了碎木片。這節骨眼上提渡河救援,等同於拿靴子底兒,抽甄阜的老臉!
「哈哈哈,老夫正愁弟兄們沒有決死之心,村夫劉縯,此番倒是幫了老夫大忙!」 甄阜的話,順著北風從身後傳來,令所有將領頭皮發乍,脊背陣陣發涼。
老賊瘋了,徹底被劉縯和劉秀兄弟倆給氣瘋了。前天後半夜和昨天帶著弟兄們來回跑了一百多里地,今天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又別出心裁,做出了讓弟兄們只吃一頓朝食,就去跟反賊拼命的決定。
然而,儘管每個將領,都覺得甄阜的狀態不正常,卻誰也不敢對此人的亂命提出異議。前天晚上,梁方分明只是誤中義軍的奸計,帶回了一個錯誤消息,做出火燒棘陽決定的,完全是甄阜本人。而過後甄阜發現上當,自己半點責任不擔,立刻下令將梁方砍了腦袋。大夥今天一旦多了嘴,過後甄阜吃了敗仗,誰也難保自己不步梁方後塵。
所以,儘管每名將領肚子裡,都裝滿了怨氣與懷疑,大夥卻不得不按照前隊大夫甄阜的命令行事。回到營地後,先把隊正以上的下屬集中到身邊,要求他們去努力安撫兵卒。然後又帶領著親信,挨個帳篷巡視,督促弟兄們用頭盔當做鐵鍋燒些熱水,煮化乾糧下肚充飢。
忙忙碌碌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好不容易讓麾下弟兄們平息了怨氣,出戰時間也就到了。前隊大夫甄阜一聲令下,點起全部兵馬,蜂擁出了營門。朝著五里外的叛軍撲了過去,恨不得立刻將所有「反賊」都挫骨揚灰。早就看到了黃淳水南岸大火的劉縯、王匡、王常等人也不示弱,帶領著各自的屬下,挺身迎戰。
雙方相向而行,很快就對了個正著。先用弓箭互相招呼了三輪,給彼此狠狠來了一個下馬威。然後伴著轟隆隆的戰鼓,你來我往,近距離出招。投槍短斧,在人頭頂亂飛。長槊短刀,朝著彼此胸口互捅。屍體一排又一排倒下,鮮血迅速匯流成河。
畢竟人數比義軍多出了兩倍,並且更加訓練有素,莽軍雖然士氣低落,卻依舊把握住了戰場的主動。而義軍那邊,雖然人人士氣高漲,可終究作戰經驗比對手差了太多,並且兵馬來自四支不同的隊伍,彼此疏於配合。因此,隨著時間推移,越打越不成章法。
「舂陵軍前部,跟我來!」 站在中軍指揮戰鬥的劉縯發覺事態不妙,果斷將令旗令箭全都交給了傅俊,隨即縱馬揮槊,直撲甄阜的本陣。
兩名莽軍將領帶著嫡系前來阻擋,被他一槊一個,迅速送回了老家。身後地弟兄們吶喊著湧上,將莽軍將領的嫡系沖得節節敗退。戰場正中央,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逆向涌動的洪流,洪流正前方,柱天大將軍劉縯揮舞著長槊,如虎入羊群,身前沒有一合之敵。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肅立在革車上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