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我與他之前的婚約?」陳瓊感動之餘驚訝的看向衛青。
衛青瞭然笑道:「無妨。」
「可是……其實侯爺可以早些點破,我可以解釋給侯爺聽,我與他並無許多交集,只是當時的執念……」
「我不問夫人是我明白夫人所想。」衛青道,「心有一人未必與他情深,但很多事不是我們想要放下就能放的乾乾淨淨,感情,恩義都是如此。夫人不必緊張,難道衛青還會擔心他韓嫣再來與我相爭不成?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必說來讓夫人不快。」
陳瓊低著頭,抿緊下唇。衛青的坦率和理解讓她自慚形穢,心中越發難過和忐忑,她有一瞬間的衝動想要把自己私自將衛青的東西拿給天子查看的事告訴衛青,可是她又不敢,她又害怕,她害怕她好不容易留住的他的感情會因為自己當初的糊塗和自私而煙消雲散。
更何況天子與她做過交易,那是涉及巫蠱的大事,衛青是何等心思縝密之人,一旦他存疑發問,那場交易勢必敗露,天子會放過她和長平侯府嗎?
陳瓊忍了忍終究沒有說出口。
衛青除權的事在朝臣之間確實引起了軒然大波,只不過這「波」是暗波,朝臣們私下無人不揣摩議論,可當著天子卻沒有一個人敢多說一句,畢竟聖諭上一字一句都是對大將軍的「休沐恩寵」。就算有些朝臣對匈奴未平衛青賦閒有所異議想在朝會下上達天聽,他們也很難見到天子,畢竟秋祭之後,天子起居從未央宮搬到了園林闊大的建章宮,除了傳召,九卿之下的官員想見天子是越發難了。
況且又逢年底,眼看著還有兩個月就是年節,朝廷各處開衙府庭沒有一處事務不繁忙,諸位大臣漸漸的也就先把衛青的這件事放下了。
可是越是年底,這世態炎涼便顯得越發清晰,自古錦上添花者眾,雪中送炭者少,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原本應是年底人人拜會的大將軍長平侯府,眼下卻愈發冷清起來。
不來就不來吧,人心難測,反正衛青從前也不喜結交朋黨。令陳瓊想不通的是,曾為衛青舊部現留長安軍中的幾名將領如蘇建、李沮、常青這些人的拜訪衛青也都謝絕了。以前這些人來府上衛青都會很高興,現在少有人登門更應親近這些不忘恩義的同袍舊故才是,怎麼反倒疏遠了呢?。
既然衛青稱病不見,陳瓊也無法,讓家人準備了一些年節禮物讓剛剛吃了閉門羹的蘇建帶回去。
陳瓊回正堂的路上正想不明白衛青所為時,正巧碰到侯府的幕僚寧乘,快到年節了,他正是前來向衛青拜別歸家的。
衛青雖然不養門客但侯府有幾個幕僚總是正常的,這寧乘便是其中比較出色的人才,很得衛青禮遇。
「先生此去還回來嗎?」寒暄之後陳瓊問寧乘。
寧乘臉上略顯尷尬,但還是直白道:「在下此去便不回侯府了,多年來承蒙大將軍重用,夫人照顧,請夫人多保重。」
陳瓊的心裡一涼,不由心生感嘆,這個世道是人當真是趨炎附勢,世態炎涼。當初長平侯府烈火烹油榮寵無二時誰不是對侯府幕僚的位子趨之若鶩,而今大將軍失寵□□才不過區區數月,這些便要離開了。
陳瓊看著快要走出二門的寧乘咬了一下嘴唇,忽然叫道:「先生請留步。」
陳瓊快步走到有些驚訝的寧乘面前道:「既然先生從此一去不回,那麼說話自然也能坦率,還請先生幫我解答一下心中疑惑。」
中堂偏廳內陳瓊與寧乘對坐,將衛青謝客的心中疑惑向寧乘求教。
「夫人,侯爺不見幾位將軍不是疏遠他們,而是在保護那幾位將軍,同時也是在保護侯府。」寧乘既然要走也就沒什麼好顧慮的,慢慢向陳瓊分說道,「夫人想想,那幾位將軍現在的身份,如果與大將軍走得太近,外面的人會怎麼想,天子又會怎麼想?」
「可是往日他們與大將軍就經常相互往來,陛下都知道,如今不見豈不是更讓人覺得不妥?」
寧成搖頭道:「不妥歸不妥,總比讓人拿著所謂的『真憑實據』做文章強。天子雖然知道這些將軍與侯爺的曾經的隸屬關係,但此一時彼一時,夫人想想,天子若不是先懷疑侯爺怎麼會剝奪大將軍軍權限制他參知政事呢?既然懷疑,那麼天子肯定對長平侯府現在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