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父偃相信黃門總管說的是真的,他也不敢亂說,這對他沒有絲毫的好處。
這個招供來得很合心意,至少這讓主父偃知道了一個道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硬骨頭。
軟的不行,硬的試試。
這些年,無論是在齊地、還是在長安的日子,這些醜聞他聽得多了,不過只是沒有人敢傳給劉徹罷了。
但皇帝他不知道麼?只怕他心裡和明鏡似的,什麼風吹草動,都會有一大把貪戀名利的官員上奏。
看熱鬧的都不怕事大,只要有利可圖,就是見縫插針的好機會。
如果這次不是劉徹下決心大力實施「推恩制」,再加上一把火,恐怕仍然會被諸侯王們的謙恭所不恥。
但對主父偃來說,查處這樣的案子,不僅能使他今後的仕途更平坦,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從中獲得更多的利益,還會有不斷的名聲。
自從劉徹重提了「推恩制」的詔書後,就不斷地有諸王們的庶子們將重禮送到門上。
收到手軟有木有?
主父偃笑了。
主父偃拿著黃門總管畫了押的供詞,心裡就得意地想。
想什麼?想明天他就可以拿著這供詞與紀太后和齊王討價還價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供詞,而是黃燦燦的金子啊!
為了能降低一點責罰,讓主父偃手下留情,他們什麼不能送一點?
問完話後,主父偃看了看內史道:「大人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那內史急忙打拱道:「大人斷案神速的很,下官卻沒有什麼可問的了,大人不如與下官一起去見紀太后,以陳明案情,將事實公之於眾。」
主父偃將供詞放進衣袖道:「大人不必著急,此乃黃門總管一面之詞,本官還要與王上、翁主對質後才有結論。」
世間萬物都有定數,得意過頭了就會翻船,事情總是會有意外。
主父偃剛剛收起供詞,就見一位曹掾匆匆地進來,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他就一下子跌坐在几上。
臉色大變,失神道:「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就這麼死了?」
「嗯?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什麼讓大人如此吃驚?」內史問道。
「齊王……」主父偃的語言忽然顯得如此不暢,片刻後才又說道:「齊王與翁主自殺了……」
內史大吃一驚,跟著主父偃頹然地坐在几上,自言自語道:「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還沒有與大王和翁主對簿呢!」
從奉詔查案時起,主父偃就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結局,太突然了,完全沒有意料到,而他內心的秘密,面前的內史也不可能知道。
所謂與齊王去對質,也不過是一種心理壓力,藉此換取籌碼。
主父偃將大量的時間留給齊王,讓他去選擇是舍財消災,還是等他把「獄詞」交給陛下。
這些傢伙怎麼就不把死了當一回事呢?動不動就自殺……
可現在說什麼都無用了,他不得不退而求自保,這樣才能明哲保身,而他第一步要去做的,就是要獲得內史的支持。
所以做個樣子的時間到了,
現在就像是郅都當年逼死榮太子一樣,只不過現在沒有太皇太后,主父偃的境地還沒有那麼尷尬。
於是,面對內史,他的話語裡充滿了自責和愧疚:「本官有負皇恩啊!可大人是親眼看見,沒有人刑訊逼供王爺和翁主啊!」
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就差沒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要是劉徹看到了,一定會說他是演技派,老戲骨那種……
內史點了點頭,主父偃的自責和愧疚讓他很感動:「大人不必自責,朝廷若是追究下來,下官願為大人作證。」
「如此……便多謝大人了。」
「推恩制」的詔書再度到達淮南國時,已是半個月後了。
壽春郊外邊的土地上,已經積了一層薄雪,這雪來的比往年早了一些,瑞雪兆豐年,看樣子,又是一個好年景。
當農官把這消息報告給劉安時,他在心底感謝上蒼,有了糧食和錢,他起事的準備就更加充分了,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機會。
他的皇帝夢,還在心裡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