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駭然變色,面面相覷。
竇嬰勃然大怒,厲聲喝道:「還請冠軍侯詳言究竟,莫邯鄲學步,學那書生空言唬人。」
他是真的怒了。梁嘯說得這麼嚴重,已經不是開玩笑,晚節不保這樣的字眼都說了出來,更讓竇嬰無法接受的是,梁嘯說他這個方略可能毀了天子的宏圖大業。
如果他不予以反擊,這將使他辛苦得來的復出變成一個笑話。他不是梁嘯,有大把的時間,隱退一段時間也沒關係。他近過花甲,時日無多,必須抓住每一次發光發熱的機會。
聽到竇嬰這一聲厲喝,幾乎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有韓嫣喜得抓耳撓腮,對天子敬佩得五體投地。他沒想到,竇嬰和梁嘯真的開撕了,而且如此不留餘地。
他偷偷看了一眼天子,卻發現天子面色平靜,看不出有任何興奮之意。
面對發怒的竇嬰,梁嘯也吃了一驚。聽劉陵說過幾次竇嬰自負,看來不是謠傳啊,這位老臣的脾氣果然是老而彌辣,在天子面前也不收斂。
「請魏其侯稍安勿躁,容我細細說明,再發雷霆之怒不遲。」梁嘯不卑不亢,揚聲道:「陛下,諸君,理不辯不明,我與魏其侯的意見有分歧,自然要辯個明白,就請諸位做個見證,看我說的是不是故弄玄虛。」
天子微微頜首,笑道:「魏其侯,請入座,既是討論,難免有此分歧,不必如此緊張。」
竇嬰也覺得自己失態,連忙躬身謝罪,強作鎮定,坐了下來。
梁嘯侃侃而談。「諸位,即使我沒讀過多少書,也知道戰爭是很危險的事,應該慎重對待。輕敵是第一大忌。戰略上,我們可以藐視任何對手,可是戰術上,我們卻必須重視每一個對手。不管這個對手是強是弱。」
他擺擺手,示意竇嬰別急著反駁。
「我略通射藝,就拿射箭打個比喻。我可以說,我不懼天下英雄,敢接受任何人的挑戰。這是勇氣。也是自信。可是,一旦決定比射,上了場,我就不能有任何大意,哪怕對手是一個剛會走路的孩子。因為孩子也有可能射中,我射藝再高,也有可能射不中,如果不認真對待,我很可能會輸。」
眾人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可是。魏其侯,你在制定方略的時候,真的把南越當成一個對手了嗎?你研究過南越的山川河流,風土人情了嗎?你知道南越有多少兵,有哪些將,他們的長處是什麼,短處又是什麼了嗎?你知道南越的氣候有什麼特點嗎?如果你研究過,請為我們講一講。」
竇嬰老臉泛紅,尷尬不已。
梁嘯不依不饒,又進一步追問道:「我敢說。你既沒有去問閩越的質子,也沒有諮詢過南方的商旅,你最多就是在家裡翻翻書,然後想像一番。」
竇嬰面紅耳赤。他被梁嘯說中了,他就是在家翻翻書,然後猜想一番。聽梁嘯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其實在長安也有一些信息來源,可以了解一些南越的情況,只是現在已經遲了。
「如果連這些都沒有調查。誰敢說對南越有所了解?」
這一次,不僅是竇嬰,所有人都有些臉熱。他們是不太同意竇嬰的戰術安排,但是他們並沒有反對竇嬰南征的戰略,而他們和竇嬰一樣,在贊同之前並沒有真正了解過南越是什麼樣子。
他們同樣犯了輕敵的錯誤。
第一棍將竇嬰打悶了之後,梁嘯毫不留情,接著一條條的批過去。其實也不用多說,大家都明白梁嘯說的沒錯。對一個根本不太了解的對手說三道四,結果可想而知,秦軍覆轍在前,戰敗是大概率的事。一旦落得像秦軍一樣,就算不至於使大漢像秦朝一樣土崩瓦解,天子的名聲肯定也毀了。
一時間,竇嬰固然無地自容,天子也心悸不已。真要到了那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那……你有什麼建議?」
「陛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欲對南越用兵,必先了解南越。」梁嘯躬身施禮。「據臣所知,對匈奴用兵之前,陛下多次派使者深入匈奴,直到對匈奴的情況一清二楚,這才一擊而中。此乃百戰百勝之道,完全可以用來對付南越。」
天子笑了起來。梁嘯這句話讓他非常受用。
「你看,
第461章 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