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嘯舉起千里眼,對著遠處的山巒看了又看。△,
斥候說,在那裡發現了不少馬蹄印和人的腳印,應該是有為數不少的人曾經藏匿在那裡,從遺落的一些物品來看,不是普通的斥候,而是有身份的權貴人士,甚至有可能是獵驕靡本人。
梁嘯對此將信將疑。他相信獵驕靡有可能親臨戰場,抵近偵察,但這畢竟只是可能,誰也不能保證,斥候客觀上可能出錯,主觀上也有可能添油加醋,把一分可能說成七成,五分說成十分。
畢竟都是人,總有出錯的可能。
不過,是不是獵驕靡本人對他來說並不重要,有大軍在山谷里駐紮是事實,就算沒有抵近偵察,獵驕靡也在附近,大戰一觸即發,他做好戰鬥的準備就行了。至於獵驕靡是不是親自偵察,沒什麼區別。
他下令加強警戒和偵察,同時安排阿奢那和煎靡繼續訓練,只是降低了強度,不再練得那麼狠。命令一下,除了知道這麼做的目的的將領之外,幾乎所有的將士都鬆了一口氣。
梁嘯練得太狠了,即使不說安逸慣了的大宛人,就連一直在戰鬥的月氏人都有些吃不消。月氏人是馬背上的民族,戰時為兵,平時為民,沒有安生的時候,吃苦耐勞就成了他們的特徵。可即使如此,梁嘯密集的訓練還是讓他們苦不堪言。
當兵要訓練,這是不用說的,可是梁嘯的訓練強度之高,即使是這些月氏人也沒見過。時間久了,難免有些怨言。如果不是礙於梁嘯的赫赫威名,阿奢那、煎靡又對他言計聽從,說不定早有有人鬧事了。
經過幾個多月的折磨,梁嘯突然降低了訓練強度,月氏人、大宛人頓時覺得輕鬆多了,就連訓練的時候心情都不一樣了,一個個愉快無比,歡聲笑語不斷。
對將士們的心態,梁嘯很滿意,阿奢那和煎靡也很滿意。他們都看得出,經過梁嘯的折磨,這些騎士的戰鬥技能和心理素質都有了明顯的提高,從他們身上可以聞到鐵血精銳的那麼一點味道。
雖然梁嘯部下的騎士對此不予評論,甚至不屑評論。
「君侯,獵驕靡會來交戰嗎?」阿奢那踢踢戰馬,靠得梁嘯更近一些。
「不好說,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蟲,怎麼會知道他的心思。」
「君侯難道一點想法也沒有?」
「想法當然有,但是不能臆斷。」梁嘯挽住馬韁。「依我看,戰與不戰,都有兩可之間。戰有戰的理由,不戰有不戰的理由。可能他自己現在也拿不定主意。否則的話,他早就殺出來了,又何必貓在山谷里。」
阿奢那哈哈一笑。「其實依我看,戰的理由有很多,不戰的理由只有一個。」
「什麼理由?」
「他怕了君侯。」阿奢那撫著頜下的鬍鬚,扭頭看向遠處的天山。「若非君侯,別說八千騎,就算是兩萬騎,獵驕靡也不可能忍到現在。哪怕是我對烏孫的情況不太清楚,也清楚這片牧場對烏孫有多重要。如果是我月氏遇到這種情況,即使是拼全族之力,也要奪回去。」
梁嘯笑笑,沒有吭聲。阿奢那說的只是一般情況,獵驕靡顯然要比他冷靜得多,也更能忍耐。這一戰關乎烏孫存亡,獵驕靡豈能不謹慎,在牧場被奪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克制,這才是獵驕靡超出其他人的地方。
主不可因怒而興師,將不可因慍而致戰,這是戰爭準則。盛怒之下做出的決定總是容易出問題,獵驕靡身兼主和將的身份,他如果不保持冷靜,烏孫又怎麼可能有機會雄霸西域,最近還要漢朝連用兩個公主和親以籠絡。
征服烏孫,才能真正控制西域。堂堂正正的擊敗獵驕靡,才能真正征服烏孫。
「你呢,你希望他來還是不來?」
「我?」阿奢那愣了一下,轉轉眼珠。「我希望他不來。」
梁嘯無聲而笑。「為什麼,你不想早點回到監氏城嗎?」
「如果多等一年半載,能讓我帶著一隻真正的精銳騎兵回監氏城,我願意等。」阿奢那看看四周,放低了聲音。「君侯,女王雖然軟弱,卻足夠智慧,能將不同的人團結在一起。新王登基,能不能還有這樣的氣度,實在很難說。我雖然不敢奢望像昧蔡副王一樣權傾天下,卻也不想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