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來哼了一聲,不屑作答,也無法作答。
決鬥自有決鬥的禮數。決鬥的發起人應該先到場,應約的人後到場。現在梁嘯比他先到,他就是失禮。雖然這不是他的本意,卻無法解釋。
在成年眼中,他們都是些半大孩子、小把戲,可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格外的注意禮節,極力讓自己表現得像一個真正的勇士、遊俠。對這種「被」失禮,胡來很憋屈,臉色更紅,氣勢無形中受挫。
「既然是單挑,當然要公平起見。你定了時間地點,我挑一個決鬥的方式,不過份吧?」
胡來四下看了看,見樹下站著一個臉腫得變了形的粗壯少年,手中拿著一具弩。看體形,有幾分像梁嘯的死黨荼牛兒。
胡來暗自高興。
在廣陵城的少年中,梁嘯的射藝是屈指可數的,如果讓梁嘯挑選決鬥方式,他自然會選射箭。
按照決鬥的規矩,他定了時間地點,梁嘯的確有資格挑選決鬥的方式,除非他自認不敵,才可以另選他法。未戰而負,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這應該是梁嘯的如意算盤。不過,如果梁嘯以為這樣就能取勝,那他就想錯了。
胡來嘴角微挑,故意以一種不太自信的口氣說道:「你……你想怎麼斗?」
「整個江都國都知道你胡來角牴第一,我要和你角牴。」
梁嘯一言既出,眾人譁然。
胡來的角牴雖然不像梁嘯說的那樣江都國第一,卻也是一個真正的好手。角牴是常見的徒手搏擊技術,很多人都會兩下。不過,普及不代表就沒有難度,真正的角牴高手可不是那麼容易練成的。
要成為一個角牴高手,首先要有強壯的身體。力量不足,就算有再好的技巧也很難發揮出來。還要有高人指點,訓練也好,實戰也罷,總有一些秘而不宣的技巧是普通人無法知曉的。
這兩個條件,胡來都具備。胡家是廣陵有名的豪強,胡來從小就是吃三頓飯長大的,體格之好,絕非一天只能吃兩頓飯的普通人家孩子可比。胡家有錢,依附胡家的遊俠、劍客很多,家裡也養了一些角牴高手,從小就練習角牴,基本功紮實,實戰經驗豐富。
胡來在少年中的名聲是他自己打出來的,並不全是依仗胡家的勢力。
反觀梁嘯。和同齡人比,梁嘯的身體也算強壯,可是和胡來相比卻略遜一籌。論角牴技術,就差得更遠了。少年聚斗,梁嘯都是用弩遠攻,一旦被人近了身,就只能靠荼牛兒保護了。
他和胡來較量角牴?這不是送死是什麼。
不少人懷疑起來,這不會是胡來自己做的一個局,找梁嘯演一場戲,給自己揚名吧?
那錦衣少年看看少年們的反應,似乎明白了什麼,身體微微後仰,眼睛卻盯著梁嘯,眼神中充滿了好奇。一個年輕人上前半步,身體微躬,輕聲說著什麼,銳利的目光掃過梁嘯,似乎也有些詫異。
胡來比任何人都意外,一時忘了反駁。他身邊的年輕箭手捅了他兩下,他都沒接茬。
梁嘯站在高處,將這箭手的小動作看在眼裡,疑竇暗生。他不等胡來反應過來,揚聲道:「既然不反對,那就上來吧。」
「上……上去?」胡來一怔。
「當然。這裡地勢高,勝負一目了然,免得有人輸了不認賬。」梁嘯笑了一聲,又道:「角牴最重下盤穩固,你是真正的高手,不會在樹上站不穩吧?」
胡來本來還有些猶豫,聽了梁嘯這話,立刻怒了。在這麼多人面前,讓他承認下盤不穩,不敢應戰,他可做不到。他冷笑一聲,催動坐騎,向大樹沖了過去。眼看著白馬要衝上墳包,他從馬背上跳下,在墳包上踩了一腳,高高躍起,抓住了樹幹,又盪了兩盪,翻身跳上了大樹,穩穩的站在了樹枝上。
這一手玩得很漂亮,即使是對他印象不好的人也不得不喝一聲采。那錦衣少年見了,也是眼前一亮,叫了一聲。胡來更加得意,抱拳四顧,頻頻致意,大有主角登場,眾星捧月的氣勢。
梁嘯拍拍手,笑容滿面:「好身手,好身手,不愧是江都國第一高手。」
「你少來這一套。」胡來心中得意,臉上卻極力做出雲淡風輕的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