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驕靡坐在大帳中,握著酒杯,卻一口未飲。酒在金杯中蕩漾著出一圈一圈的波紋,像他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使者已經派出去八天,還沒有到最後的期限,但是獵驕靡已經絕望了。
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天弓來與不來,其實關係都不大,阿奢那索要天弓也許只是一個緩兵之計,也許他是在等梁嘯回來,也許是等梁嘯掃蕩草原的消息。從右賢王這幾天的反應就可以知道,這十天時間對右賢王來說是如何的煎熬。
如果最後誘敵不成,梁嘯卻藉此機會橫掃草原,右賢王會有什麼反應?
獵驕靡不敢想。一旦右賢王發怒,他沒法傷害梁嘯,卻有足夠的辦法商害他獵驕靡,僅剩下一萬殘兵的他不可能是右賢王的對手。
或許,應該做另外的打算了。
獵驕靡沉吟良久,起身趕往右賢王的大營。右賢王正在帳中踱步,看到獵驕靡來了,立刻迎了上來。「天弓取來了?」
獵驕靡搖搖頭。「大王,不管天弓能不能取來,我們誘敵的計劃都不會變。時間將近,我們應該做準備了。」
右賢王瞪著獵驕靡,眼神漸漸不善。「你打算怎麼辦?」
「如若撤退,大王是準備誘敵,還是準備伏擊?」
右賢王轉了轉眼珠。「你有什麼計劃?」
「大王,梁嘯為人一向謹慎,阿奢那也是個很小心的人。」獵驕靡很恭敬的說道:「我是梁嘯的手下敗將,實力損失殆盡,而大王兵精將勇,正是他的勁敵。想必他對大王的恐懼要遠遠超過對我的提防。如果我做誘餌,大王卻不知去向,恐怕很難瞞過他們的眼睛。」
右賢王聽了,心裡的焦灼莫名的少了一些。沒錯,雖然攻擊受阻,但是他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損失,實力尚在。這一戰基本上是他追著梁嘯打,比起被梁嘯殺得落花流水的獵驕靡來說,他的情況要好得多。
即使草原上老弱被梁嘯打劫,損失慘重,只要這些精銳在手,他依然有機會奪回來。如果能就此占領這片河谷,將烏孫收為依附,那點損失也可以承受,也許能轉凶為吉也說不定。
獵驕靡不僅恭順,而且建議也有道理。如果由獵驕靡做誘餌,他埋伏起來,很難騙過阿奢那的注意。相反,如果獵驕靡消失了,阿奢那也許不會那麼在意。
「即使如此,那還是你埋伏起來吧。依你看,埋伏在哪裡比較好?」
「白谷,或者野狼谷。」
一抹笑意從右賢王嘴邊掠過。他聽說獵驕靡被阿奢那堵在白谷中,險些自殺,此刻再聽到白谷這個名字,他就能想像到獵驕靡當時的窘態,實在可笑。
「白谷吧,那裡取水比較方便。」
獵驕靡看出了右賢王眼中的譏笑,心頭閃過一絲怒意。他什麼也沒說,向右賢王討要了一些十天用的牛羊,派人趕往白谷待命,又商量了誘敵、伏擊的具體步驟。
兩天後,使者依然沒有到,獵驕靡與右賢王演了一出內訌的戲,「惡戰」一場後,獵驕靡帶著殘部趕往白谷,同時派人趕往阿奢那的大營報信,說他與右賢王談崩了,因為實力不夠,正在被右賢王追殺,請阿奢那出手援助。一旦脫險,立刻將天弓奉上,以為謝禮。
緊接著,右賢王也「倉惶」撤退,迅速西行。
梁嘯立馬山坡之上,舉著千里眼,看著漸行漸遠的匈奴人,似笑非笑。
阿奢那、多羅斯站在一旁,圖希塞等人跟在後面,喜形於色。匈奴人終於走了,這一戰以他們的勝利而告終。在梁嘯的指揮下,他們不僅擊潰了烏孫人,還擋住了匈奴人,戰績喜人。
阿奢那問道:「將軍,追嗎?」
梁嘯根本不想追。他根本不想再殺傷匈奴人,否則他現在就不會在這裡,而是在草原上。不過,他不能對阿奢那等人這麼說。「大祿,你看到獵驕靡的戰旗了嗎?」
「他不是和匈奴人內訌,逃走了嗎?」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梁嘯搖搖頭。「也許他的確是逃走了,躲在哪個角落裡舔拭傷口,也許是埋伏在哪個山谷里,等著衝出來吃人。獵驕靡狡詐,不可不防。」
阿奢那咂了咂嘴,沒有再吭聲。不管梁嘯說的是真是假,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