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成子仲和韓嫣不約而同的哼了一聲,修成子仲撥馬要走,韓嫣卻大叫一聲:「李椒,你們現在是平局,孰勝孰負,還說不定,不要亂了自己的陣腳。你射殺過那麼多虎豹,區區箭侯,難道比虎豹還可怕嗎?」
梁嘯有些詫異。他聽東方朔說,前兩天,韓嫣被李當戶揍了一頓。韓嫣今天怎麼還幫著李椒說話?
疑惑的念頭一閃而過,梁嘯握著弓,微闔雙目,靜靜的等待著最後一次射擊的機會。雙方都只剩一箭,目前他略占優勢,但並不能鎖定勝局。如果李椒射中,而他射失,李椒依然可以憑一箭的優勢獲勝。
然而,此時此刻,梁嘯關心的卻不是李椒能否射中,他關心的是自己能否射中,將勝利保持到最後。桓遠多次說過,不可勝在我,可勝在敵。不要寄希望於僥倖,而應該儘可能的做到最好,讓對手無隙可擊。
最後一箭還沒射完,勝負未定,他就不能放鬆。
他慢慢地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進入「手中有弓,心中無弓」的玄妙狀態。他雖然沒有開弓,卻有一道道熱流由腰部而生,循背而入,又注入雙臂,直達指端,又循著手臂外側,一直流到耳後。
耳後的血脈微微跳動,他的耳力此刻達到了最佳的狀態,不僅能聽到近在咫尺的李椒有些紊亂的呼吸,能聽到耳側的風,還能聽到旁邊人的細語,甚至連百步外箭侯上的飄帶被風拂動的聲音都隱約可聞。
這是一種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狀態,他第一次能聽得這麼遠,這麼清楚。
周圍沒有人大聲說話,他們也許射藝一般,卻熟悉比試的規矩,知道李椒此刻面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誰也不願意干擾李椒。他們可以為梁嘯的射藝喝采,卻還是希望李椒取得最後的勝利。
他們都將賭注壓在了李椒身上。如果李椒輸了,也就是他們輸了。
就連為數不多將賭注壓在梁嘯身上的人此刻也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在無數雙期待的目光中,李椒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心態,舉起了弓。他看了梁嘯一眼,以為梁嘯會借這個機會干擾自己,卻發現梁嘯雙眼微闔,根本沒理他。倒是嘴角微微上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李椒怒了。他不再看梁嘯,不再看周圍的觀眾,甚至不再看他那匹青驄馬。
開弓,放箭!
一箭中的!
當獲者驚喜的報出成績時,滿場沸騰,就連李椒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在最後一箭中的了。
射中了的,不僅壓過了梁嘯中鵠的記錄,而且比梁嘯多中一箭。除非梁嘯這一箭一樣中的,否則他就贏定了。而要想一箭中的,卻絕非易事。就連他自己都清楚,他這一箭中的有著太多的運氣,只能歸功於天意。
「哈哈……」李椒用力扔下弓,放聲大笑。他與人比試無數次,從來沒有一次贏得這麼以艱苦,也沒有一次贏得這麼開心。他甚至顧不得等梁嘯射完,就奔向李當戶和李敢,一把抱住李當戶的脖子,用力的拍打著李當戶的背,喜極而泣。
「大兄,我贏了,我贏了。」
李敢也大喜過望,圍著李椒轉起了圈子。最後一箭中的,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結果。他覺得李椒這一箭只要能射中就算不錯了,沒想到李椒居然一箭中的。
周圍的觀眾歡呼聲一片。這個勝利來得太辛苦,來得太遲,來得太及時。在最後一刻一箭中的,李椒不僅贏了比賽,而且射出了意想不到的好成績,足以蓋過這個外地少年的風頭,贏得漂亮。
李蓉清面色煞白,手足無措。
正準備離開的修成子仲聽到眾人的歡呼,也驚訝的轉過頭。當他得知李椒一箭中的的時候,他忍不住放聲大笑,一跤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他坐在地上,拍打著地面,笑得合不攏嘴。他一軲轆爬起來,衝到劉陵面前,手一伸:「錢來!」
韓嫣也跑了過來,笑嘻嘻的伸出了手。「翁主,錢來!」
劉陵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她沒好氣的說道:「少不了你們的。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如數奉還。」
修成子仲嘎嘎而笑。「哈哈哈,你可不能賴賬啊。」
「我是賴賬的人嗎?」劉陵打開他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