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瘦長漢子出手的勁度並不狠毒,而是柔然含蓄,似演戲,似作秀,其目的無非是遷延、羈縻而已。
如果這個假設是偽命題,就他的優柔刀鋒或者不會總是遊走於自己無關要害的身處。起初郭解把他低估了,現在方知「三人行必有我師」的道理。
遲疑有頃,郭解問道:「張隼是首告,還是被逼供?」
瘦長漢子慢吞吞地說:「義縱待他不薄,怎會首告?嘿,嘿,嘿,你說是吧?」
「是你們把他抓來的?」郭解刀一橫,護住門戶。
「當然,賊不打不招,嘿嘿,這是古老的命題。」
郭解天生厭惡有人對他橫加教訓,拔起雙腳,泠然貼近瘦長大漢防護圈兒,高喊一聲:「接招!」給了一個剜心刀,手下得又狠又准。
按說,刀鋒點中了那大漢的心窩,僅靠遊刃的餘力來取他的生命就可輕而易舉。不料瘦長大漢整個上半身突然移位,躲過攻擊。
此時郭解門戶大開,只要最瘦長漢子出手,必能殺他,但他沒有這麼做,只是象徵性的換換揮出一刀,郭解有足夠的時間擋住。
「你為什麼不殺我?」郭解問道。
那人笑聲連連,笑聲說道:「我受人之託假裝程府幫凶,實為救你性命,他們知我武功高強,不會來幫我忙,這樣你就避開了其他莊客的追殺,快逃吧!」說話間,他的上身瑟瑟而縮,腰圍沒變,體型變了,由扁圓變為圓咕嚕滾兒,一口氣滾到壕溝的大堤上,鑽進粗大十圍的古楓窟窿里。事先把徦肢卸掉,臀部似乎也削減一半,容得下頭部的窟窿在他鑽進去時顯得綽綽有餘,而且連刀都隨之隱入。
原來這廝只有一條腿,郭解暗自稱奇,但逃出去要緊,剛走數步,只見矮胖子一口氣連殺數人,馬背上,人臉上,衣服上,劍柄上統統是血。他殺欲薰心,沖昏頭腦,不辨南北,橫衝直闖,所到之處,無不披靡。
郭解看在眼裡,忖在心頭,這樣困獸鬥狠是取敗之道,不禁提醒一聲:「兄弟,別戀戰!」
果不其然,矮胖子騎的馬騰躍死人堆時,一人從死人堆里站起,顫顫而行,徐徐而踴,緩緩舉刀,急速刀落,從從容容取了矮胖子的首級,而後又倒在死人堆里。假使矮胖子不亂方寸,不廢套數,這個垂死的人豈能做到如此的大手筆?郭解看罷,嘆息不止。
無獨有偶,無須大漢一看自家兄弟掛了,憤怒之火猶如岩漿,一發不可收拾,吶喊一聲:「老子不活了!」兩腳一蹬,整個人飛離馬鞍,身如彈丸,劍如犀角,衝著聚在一起的敵人撲去。
眾人一見,猝然心驚,只顧張大眼睛愣著,忘了四散逃命。結果有兩人被劍穿了糖葫蘆,另兩人受無須大漢身軀的衝壓癱垮在地,再經無須大漢把他們的頭往一塊一按,兩頭如雞蛋一樣流出黃湯。四人在死前都是以刀相迎的,由於無須大漢衝力巨大,四把刀捅穿無須大漢的身軀,一聲悽厲的喊叫便同歸於盡了。
再說郭解鑿出的洞口,出來四人:義縱、腰掛流星錘的大漢,以及一橫一豎的聞人刑叔侄倆。
所謂一豎一橫,指的是聞人刑活脫脫立著出來,而懷中抱著的聞人赫的屍體卻是直挺挺的橫在空中。
那個救出義縱、聞人刑的大漢,流星鐵椎纏在腰間,一手一個扶持著兩個落難人。不過不要緊,義縱、聞人刑畢竟都是卓爾高人,走出洞,一見風,精神曾有一頃之間的超爽,不再拖累這個重情重義的兄弟,都分出手來各自行動。
義縱單刀闖入人群,佛擋**。
聞人刑霍然一振,把巨斧嵌入腰帶,自語道:「我說過,我這個作十八叔的一定帶你落葉歸宗。」邊說,邊把聞人赫扛到肩上,舉斧上陣。
廝殺之中,他們都各自上馬揚塵而逃。同伴遺留下的馬雖然含悲而鳴,但對圈內的新主人還是欣然接受。另外敵人死傷殆盡,只留下一場血腥的慘景,他們如入無人之境,上馬以前非常順利,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福大命大,是劫後餘生的倖存者,無不暗自慶幸。
只有郭解知道沒那麼簡單,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凶神惡煞駕馬奔來,於是罵道:「文叔儀,你小子真是陰魂不散!」
義縱、大塊頭一聽,知道有狀況,撒目一望,但見文叔儀隱隱而笑,繼而埋伏在草地里的弓箭手
第27章 殺出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