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是一天天地過,西行路漫漫。
每當夜幕降臨,一行人端坐在篝火旁的時候,猴子總會拿出那一對翡翠鴛鴦細細地看,看得入了神。
那個叫「清心」的師妹確實很異常。須菩提收她為徒不奇怪,畢竟須菩提本就好為人師,在自己之前,也有九個徒弟。已經退隱的老君收她為徒也不奇怪,畢竟兜率宮的那一眾童子都是老君的徒弟。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麼區別呢?
但兩個大能收同一個徒弟,就很奇怪了。這種事情,在整個修仙界幾乎是前所未見的。莫說大能了,就連楊嬋改換門派,凌雲子都得帶著人登門送禮。這個清心何德何能,竟能同時維持著兩個師傅,而且兩個師傅似乎對此一點都不介意。
不僅不介意,還很寵她,簡直當成寶貝一樣。這從清心渾身是寶就可以看出來了,無論是當日的斜月三星洞還是兜率宮的童子們,誰能有這種待遇?
現如今回想起來,清心本身的舉動也確實有些異常。例如跟自己明明就是冤家一樣的人,見面必吵,為何還會在聽到自己有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趕過來呢?斜月三星洞的優良傳統發作嗎?
猴子自問如果清心出事求到自己頭上,自己也肯定會顧及同門之誼出手搭救,但怎麼都不可能給她好臉色看。然而,清心那天的表現,分明是示弱了……
那應該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公主啊……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輕易示弱呢?
猴子越想越覺得可疑。
類似的點還有很多,例如她曾經跟自己說過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話等等。
猴子可以隨時恢復天道修為,他是毫無疑問的三界第二人。以這樣的身份,他做起事情來根本無需顧忌絕大多數人的感受。也正因為這樣,一直以來清心身上的種種異常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懶得去想,壓根沒打算去想罷了。
如果不是因為西行,他甚至會選擇用武力去解決一切讓他感到不愉快的事情。因為對他來說,武力是他的強項,也是最直接了當解決麻煩的方法。要知道,他可沒玄奘那種去細細了解每一個人,然後尋求最妥善的解決之道的耐性。
然而。現在兩隻平凡無奇的翡翠鴛鴦擺在面前……
這應該是女媧的某種暗示吧。猴子對於那個叫清心的師妹身上的種種異常已經無法視而不見了。
究竟在什麼情況下,會有這麼多的異常,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呢?
想來想去,能同時解釋所有情況的答案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根本就是「某個人」的轉世。
「那幾個老鬼……不會真的有本事把已經魂飛魄散的人的魂魄重新搜集回來吧?這可能嗎?」反覆摩搓著手中的玉簡,猴子的眼睛緩緩眯成了一條縫。
他忽然想起自己跟清心打交道過程中的種種不愉快,想起自己曾經對清心說過的那些冷嘲熱諷的話。想起在花果山的時候清心憤然離去的場景……
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
「要真是的話,可怎麼辦啊……她現在一定恨死我了。我怎麼……怎麼就不知道多留個心眼呢?」想著,猴子猛地抓頭。
「是不是,問一問是最直接了當的辦法。」天蓬端著一碗熱湯坐到身旁,悠悠道:「問一下,錯了,頂多是掉點面子。不問,就什麼機會都沒了。你能為她殺上三十三重天,總不至於拉不下臉嘗試一下吧?」
「拉不下臉……」猴子搖了搖頭,無奈哼笑道:「要說丟臉。我六百多年前被壓五行山下,什麼臉都丟盡了。一定沒人告訴過你吧?我還曾經求過如來,只要他肯收手,給他當狗我都願意。可惜……他沒要。」
天蓬低眉淡淡看了猴子手中的玉簡一眼,道:「那你還猶豫什麼?」
「猶豫著那幾個老頭是不是又準備耍我。這種事他們不是沒做過。弄一個似是而非的疑局,甚至讓清心以為她自己就是風鈴,就是雀兒……當初老君不就打算這麼做嗎?兜率宮的『雀兒』。就是一個失敗計劃的產物。」說著,猴子抬頭望了一眼漫天星辰:「還有,猶豫著……我頭頂那把劍。」
「哪把劍?」
「如來。」猴子拉長了聲音,無奈地笑了笑,道:「普天之下,我唯一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