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晚,淅淅瀝瀝的雨聲覆蓋了幾乎所有的一切。
順著屋檐滴落的雨水,好像一串串的珠簾一般,打在身前的積水中,濺起冰涼的氣息。
屋檐下,玄奘裹著濕漉漉的衣衫縮成了一團,那望向四周的眼中充斥了迷茫的意味。一旁的猴子拄著金箍棒靜靜地蹲著。
「也許,貧僧本來就不應該拉上你們。貧僧應該……自己走完西行之路。」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猴子的臉頓時微微抽了抽。
從花果山至今一路走來,這都多少年了?現在來說什麼當初應該自己上路?
就沖這句話,如果不是對方是玄奘,猴子也許已經動手了吧。還是往死里打那種。
好不容易壓下心中怒火,猴子伸手掏了掏耳朵,呲著牙,假裝有些漫不經心地答道:「沒事,人嘛,總有迷茫的時候。有時候我受的打擊太大,也會想不通一些事,說錯一些話。不過……有些話,還沒想清楚之前,最好不要亂說。」
說著,猴子朝著天蓬等人所在的位置使了使眼色,道:「我聽到了沒什麼關係,如果讓其他人聽到了……說不定會有麻煩。到時候人心就不齊了,這一路還怎麼走?」
「不。」玄奘搖了搖頭,低聲道:「貧僧是想清楚了的。」
「你想清楚什麼了?」猴子冷哼了一聲,有些不可思議地望向玄奘,伸手摸了摸他濕漉漉的肩,咬牙道:「就穿著這麼一件破衣服,渾身濕答答的,在這鬼天氣里,然後還是在這麼個鬼地方,你想跟我說放棄嗎?」
話音未落,猴子已經一把重重地拽住玄奘的衣領,將他整個拉到身前,瞪大了眼睛。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道:「我他娘的可是指著你扳倒如來的!西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要敢再說一次剛剛那番話,老子弄死你!」
玄奘一下瞪大了眼睛,一陣錯愕。
那遠處的眾人看得都有些懵了。
小白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天蓬的臂。低聲問道:「他……他們剛剛怎麼啦?都說了些什麼?怎麼看著好像要打起來似的?」
那四周的眾人一個個都蹙起了眉頭,怔怔地看著,沒有人回答。
就在剛剛,還沒等玄奘把話說全,猴子便已經隨手丟了一個禁音了。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這樣的距離,即便是讀唇也讀不了,更何況這方面,猴子也是早有準備。
許久,猴子才輕輕鬆開了手,扭頭注視著身前不斷濺起的水花道:「你剛剛說的,我就當沒聽到。反正……你得記住你在五行山下跟我說的話,我護送你一路安全,你要證道成功,助我扳倒如來。成功了。要啥都好說。否則……我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玄奘眨巴著眼睛呆呆地望著猴子的側臉。
好一會,玄奘才又縮回了原本的角落裡,閉起雙目,蜷曲著身子。輕嘆道:「大聖爺誤會了。貧僧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貧僧的意思是,貧僧證道的方向,又錯了。」說著,玄奘眨巴著眼睛,微微仰起頭。
雨夜裡,幾乎每家每戶都緊閉了房門窗戶。大街上,偶然看見的幾個微微開出一條縫的窗戶背後。必有一雙眼睛在偷偷注視著玄奘。
是啊,每一個人都在看著他,而他竟如此落魄。導人向善者,難道不是應該站在高台上受萬人敬仰嗎?
如果連玄奘自己都沒有好下場。他又憑何去說服別人向善呢?
想想,整整七天的講經,一個「從善」,到頭來,竟是一個笑話罷了。
低下頭,玄奘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雙腿道:「其實眾生真的很簡單。簡單到用一個詞,就可以概括。」
「什麼詞?」
玄奘抿著嘴唇輕笑道:「趨利避害。」
猴子略略想了想,點了點頭:「是這個理兒,不僅僅是百姓,萬物皆是如此。」
玄奘深深吸了口氣,輕嘆道:「靈山越來越近了,貧僧每日每夜都在想,普渡,應該如何達成。想要眾生皆如我,不計一切,為善、從善、揚善,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無論如何高尚的道理,一旦與『趨利避害』這四個字相左,便唯有粉身碎骨一途。所以,必須
第六百七十五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