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的一聲重重的碰撞,猴子的身形猛地後挫,懸在半空中。與六耳獼猴隔空對峙著。
天空中的天劫肆虐,狂風從他的耳畔緩緩吹過,微微顫動著那一縷縷的毛髮。
隔著六耳獼猴,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金光照耀在玄奘的身上,看著那緩緩擴散開來的佛光。腦海中一片空白。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剩下六耳獼猴那尖利的笑聲在迴蕩。
每一個人都在呆呆地看著玄奘。
或許,這是沒有人想過的結局吧。兜兜轉轉,十萬八千里路,最終,卻轉回了原點,六百多年前的原點,也是八百年前的那個原點。連靈山都沒能踏上,更無所謂辯法。
聖光之下,那早已經破損不堪的僧袍上的血漬緩緩褪去了,變成了如同其他佛陀一般璀璨的金色袈裟。
一點漣漪在那張冰冷的臉上蕩漾開來,皮膚上沾染的沙塵、血漬化作微塵散盡,轉而換上的是沒有生命的金的顏色。
每一個人都呆住了。
猴子驚恐地看著,錯愕地看著,看著那張俊俏,卻再沒有半點情緒的臉龐,看著如同在瞬間被抽離了靈魂一般的神色。
一點金光浮現在天的盡頭,緩緩落下,如同一顆降臨凡間的星辰一般,一點一點地朝著玄奘接近。那是佛的「靈韻」。當那靈韻與玄奘結合之時,佛體,便徹底成型了。一切歸於原點,歸於猴子拜入斜月三星洞前夕的那個原點。從此之後,玄奘將與其他的佛陀別無二致了。
猴子呆呆地張大了嘴,錯愕的看著,甚至連呼吸都已經忘卻。那心在劇烈地跳動著,一口氣梗在他的咽喉。此時此刻,他甚至連阻止都忘了。
不過,即便出手阻止,他又能有幾成勝算呢?且不說他能不能過得了六耳獼猴這關,過得了如來、佛門諸佛那關,靈韻與**的結合,源自於玄奘的心。玄奘已經選擇了那樣一條路,誰又能去阻止呢?
通天教主攥緊了拳頭就要上前,卻被老君攔了下來。
「這是最後的機會。」一個聲音在猴子的腦海中響起了,是老君:「殺了他。一旦成佛,你所追求的,將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猴子緊緊地攥著鐵桿兵,重重地喘息著。那目光在天地間流離。
「殺……殺了他?」猴子緩緩地笑了。
與此同時,老君的聲音同樣在女媧的腦海中響起。
「娘娘,不會是你想要的結果了。就將事情交給老夫處理吧!」
女媧同樣呆呆地,錯愕地望著玄奘,笑了。
此時此刻,在場的,能冷靜地做出判斷的,大概也只剩下老君了吧。
拼盡了所有西行的猴子,八百年運籌帷幄、賭上了自己所有弟子的須菩提,毀掉整個女兒國,甚至整個西牛賀洲冒險從翡翠中出來,直面天劫的女媧。誰能接受這樣一個結局呢?
沒有人回答老君,每一個人都在沉默著,呆呆地看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天空中的靈韻距離玄奘已經越來越近。
……
蓮台之上,如來一動不動地坐著,等著。
……
山腰處,諸佛靜靜地仰頭望著那一縷靈韻。
……
「菩提老頭,勸勸她!」生死關頭,老君只得轉而望向了須菩提:「你們要的已經不復存在了!快勸勸娘娘,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最後的機會?」須菩提望著玄奘,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上浮現的滿滿的,儘是無奈。
這一次,連老君也呆住了。
猴子、女媧、須菩提三方,竟沒有一個人做出回應。
風緩緩地刮著,每一個人都在沉默。天地間,仿佛只剩下老君一個人在焦慮。
呂六拐緩緩靠到楊嬋身旁,低聲問道:「聖母大人,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怎麼辦?」楊嬋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猶豫著,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回過頭,呂六拐看到清心依舊孤零零地懸浮在那高空之中,同樣是一臉的呆滯。
一聲劇烈的轟鳴聲從天際傳來,那是天劫已經徹底準備好的訊號。時間到了。一道道的靈力匯聚而成的觸手從虛空之中伸展了出來,如同一隻巨大的,凌空飛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