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恆並沒賣關子,直接道:「國家對民眾的意義,就在於保障底線。」
「保障底線?」扶蘇若有所思。
嵇恆道:「管仲本身是商人,因而更關注謀利。」
「我不知管仲對商賈是何看法,但在我眼中,商賈其實是有三個等級劃分。」
「其一:為生謀利,為家謀利。」
「這類商賈為貪!」
「其二:唯利是圖,利慾薰心。」
「這類商賈為巨貪。」
「其三:為國謀利,為民謀利。」
「此為商之大者!」
「管仲明顯就屬於商之大者。」
「但無論是貪、巨貪,亦或者商之大者,始終都是以商人的利益觀在謀事,因而所圖最終也只會落到『利益』上。」
「然治國之道,不能只以利益權衡。」
「過度強調利益,只會將國家變成斂財工具。」
「這也是齊國一世而衰的原因。」
「齊國過於追逐利益,以至無視了社會底線,最終五子爭位,卻無一人為齊桓公收屍,任其屍身腐臭兩個多月,而這未嘗不是齊桓公自己昔日種下的因果。」
「種什麼籽,結什麼果!」
「這是天地道理。」
「而今這個道理該大秦去做選擇了。」
扶蘇面色一白。
脊背已是完全濕透。
他之前根本沒想過這些,也實在想不到這麼深遠。
經嵇恆提醒,才赫然醒悟。
若大秦效仿管仲的『專賣』之舉,雖短時能聚斂大量的錢財,但此舉定會致使底線滑落,因為來錢太快,歷代君主最終都會不由自主的靠向這貪婪無度的深淵。
在巨大利益的誘惑下,底線只會逐漸淪喪。
最終官逼民反!
扶蘇大口喘著粗氣,額頭前的發梢已被浸濕,他恭敬的對嵇恆行了一禮,感激道:「多謝先生點撥,扶蘇險些釀成大禍。」
「朝廷專賣的確不可取。」
「大秦絕不能因一時短利,而置天下蒼生於不顧。」
「大秦是有底線的!」
胡亥狐疑的看著身前兩人,卻是不清楚扶蘇明白了什麼。
在他看來,朝廷專營挺好,來錢又快又狠。
嵇恆微微額首。
扶蘇能明白過來,他其實並不意外。
扶蘇心中有『仁』。
在扶蘇明悟了其中利害後,他今日的講課才正式開始。
他將躺椅旁的酒壺拾起,很是熟練的將酒倒入銅爵,而後才一板一眼道:「現在我就正式給你們講講,兩種法子間的差異和區別。」
扶蘇苦笑一聲。
他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自己帶來的酒,嵇恆前面竟然沒動,這顯然是故意為之,前面那番問答,恐是在考校自己,若自己沒通過,只怕這酒嵇恆根本就不會收,甚至還會將自己趕出去。
逐利短視的人,根本不值得指點。
因為註定徒勞。
扶蘇抬起手臂,擦了擦額頭的汗漬,心中是一陣後怕。
他其實真對官府專賣心動了。
只是嵇恆一貫思緒跳脫,又極少去按常理推論,加之上次離開前,嵇恆提過一嘴,管仲之法不適合大秦,他暗中記住了。
不然這次多半懸了。
扶蘇再度朝嵇恆行了一禮,畢恭畢敬的坐到席上,正襟危坐的聆聽著嵇恆指點。
對扶蘇的舉動,嵇恆並不在意,他小酌一口,將心中想法緩緩道出。
「國家對民而言,存在的意義,就是保障底線。」
「因而不能貪利。」
「鹽乃生活必需,鐵乃生產必需。」
「兩者跟民眾生活息息相關,因而決然不能將其落到商賈之手。」
「商賈逐利。」
「他們是不會在意民眾死活的。」
「但朝廷必須在乎。」
「所以能產出鹽、鐵的
第八十八章 血汗商人!(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