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貴胄入關中!」李斯斬釘截鐵的開口。
話音落下,宛若巨石落地,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盡皆束聲,一時之間,落針可聞。
有人面露沉凝,有人瞠目結舌,有人宛若木偶一般呆在當場。
亦有人臉上露出喜色!
沒人想到李斯開口就放了個大料,遷貴胄入關中!
這確實是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但是……
「李相,遷家之事,路途遙遠,時日漫長,勞民傷財,恐生民怨,這並不是什麼善政。」
「難道放任貴胄豪強在地方上罔顧王法,魚肉鄉里,時庶人生在水深火熱之中就是善政麼?」李斯搖了搖頭。
「地方豪強於地方多有名聲權勢,大秦初統天下,大軍雲集邊境,四方剛剛昇平,天下人剛剛認同,在這樣的時候行駛這樣的酷政是不妥當的,應該徐徐圖之,緩緩而為,如此方能不升亂象……」又有官員開口反駁。
「這樣就更應該遷貴胄入關中了,緩緩圖之,難保又出來多少個殷通多少個項梁,對他們有益的事情他們聞風而動,對他們不利的事情他們就倚仗自己的名聲權勢和財富暗中抵抗,長此以往下去,咸陽下發下去的政令又會有誰聽呢?
陛下的政令傳不出關中,意志不能貫徹天下,大秦一統天下之前就是這種局面,一統天下之後還是這種局面,那大秦不是白一統天下了?」
眾人聞聲皆升詫異,卻不是李斯開口反駁,而是趙泗在陰陽怪氣。
「大秦覆滅六國,方一統天下,六國既沒,王室皆盡,地方亂起,貴胄作祟,無非再平定一次天下罷了,難道大秦的將領就會因此而感到畏懼麼?大秦的士卒就會因此而裹足不前麼?」趙泗目光看向王賁和王翦。
這兩位是大秦軍功爵體系的受益者,同時也是目前參與大朝會之中最有份量的兩人。
「無非就是再平定一次天下罷了,這又有什麼可以畏懼的呢?」王賁搖了搖頭。
「我雖老,尚能吃三斤牛肉呢。」王翦摸著白花花的鬍子老神自在的跟趙泗唱雙簧。
有人驚疑,有人皺眉,有人打量著王翦想要看出王翦身體的虛實。
之前不是說的是吃兩斤牛肉麼?
現在怎麼又能吃三斤了?
事實上王翦的身體確實康復可很多……
趙泗知道王翦身體的狀態,也知道王翦晚年不詳,老將軍打了一輩子仗,到最後雙腿患疾,只能坐在輪椅之上,生命的尾聲臨危受命,為了始皇帝硬生生頂了上去……
趙泗知道王翦已至油盡燈枯,哪怕有璞玉光環恐怕也不能再增壽命。
但是卻能夠用自己的璞玉光環,讓王翦受到的折磨大大減少。
王翦畢竟不同於始皇帝,始皇帝是中年壯年,王翦已是江河日下。
哪怕趙泗借著王離這個由頭常常忙裡偷閒跑到王府給王翦滋養身體,現在的王翦也就只能勉強做到起身行走,天氣良好尚能不受病痛折磨,但是陰雨天氣,依舊有疼痛尚在。
不過……這就夠了。
「大秦的將士向來是不畏懼戰爭的,我雖然年紀大了,卻依舊能夠披甲上陣,就是王老將軍,如今非得坐在輪椅之上才能行走,還要領太尉之職,統管天下兵馬,垂垂老矣,難免使人輕視。。」一旁負手而立的蒙武嗤笑一聲,宛若鋼髯的鬍鬚微微抖動。
和王翦勉強算是同時代的蒙武,現在倒是身體健康的很,蒙武在蒙恬蒙毅兩兄弟步步高升以後,也逐漸隱退,但是相比較於王翦半死不活的身體,蒙武卻還能開兩石強弓。
蒙武不似王翦老成謀國,他為人直來直去,也更為剛烈,對始皇帝也更加忠誠體己,算是不折不扣的忠臣。
今天的事情雖然勁爆,但是蒙武只聽到了兩個關鍵信息。
有人不服秦始皇
有仗要打,還是可能堪比覆滅六國的大仗。
蒙武當然不怕,他不僅不怕,他還想把王翦從太尉的位置上踹下去自己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