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城牆上沒人再盯著後,離火方才慢慢往下滑,直至雙足落地,方才真正鬆了口氣,為免被內城巡邏的士兵發現,他不敢多加停留,一落地就迅速往某一處掠去,一口氣奔到一處宅院前,他沒有走前門,而是繞行後門,又在外頭停留了一會兒,確實沒人跟蹤,方才輕輕推門走了進去,原來那門只是虛掩著,一推就開;但若以為這是一個漏洞那就太天真了,早在門剛被推開一絲縫隙的時候,就有數雙眼睛在黑暗的遮掩下往這邊瞧來,見進來的是離火,方才移開;相信若是換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立刻就會被五花大綁,連喊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離火進來後,直奔東隅的一間屋子,昏黃的燈光透過窗紙照落在地上,不亮,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心安。
離火沒有急著推門進去,而是在離著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理一理因為一路奔狂而有些凌亂的衣裳與頭髮,確定沒有失禮的地方後,方才走上前去,未等他叩門,裡面已是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進來吧。」
聽到這個聲音,離火本就沉肅的眸光又添了幾分敬畏,他依言推門入內,這是一間書房,正對門就是一張寬大的書案,坐在書案後的,不是別人,正是趙忻,夜過三更,他仍在仔細看刑部與大理寺送過來的卷宗,不時將一些重要的信息抄錄在一旁空白的紙張上,原來離火的主子就是趙忻……
聽到離火進來的聲音,趙忻擱下手中的筆,抬頭道:「送走了?」
「嗯,他們幾個護送著走了,直至將槿香母女安頓好,並確定她們安全後才會回來。」說著,離火又想到了一事,補充道:「爺準備的東西也都一定交給了她們,包括』錦月』之名,相信憑著爺準備的這些東西,她們能夠安安生生過完下半輩子;張氏很感激爺,還說要給爺立長生牌,祈禱爺一生順遂,無病無災。」
「那就好。」趙忻淡淡應了一聲,神情一如既往的冷俊,沒什麼神情變化,仿佛自己並不是救了兩條無辜人命,而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不在意,離火眼裡卻滿是敬佩,「也是她們母女運氣好,遇到了爺,瞞天過海從皇上手中將他們救下,換了旁人,才不會冒這個險呢。」
趙忻原本已經低頭再次看向卷宗,聽到離火的話,再次抬起頭來,那張冷俊的臉龐,這會兒竟然露出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但這縷笑意並未出現在狹長的眼眸中,「你剛才說爺做了什麼,欺瞞皇上?」
糟了,一時嘴快說錯了話。
離火在心裡無聲地一句,連忙低下頭道:「屬下失言,爺什麼都沒有做過,屬下今兒個也從未離開過王府。」
見他反應過來,趙忻方才移開目光,淡淡道:「記住了,本王什麼都沒做過,你也沒有,至於你手下的那幾人,是被本王派去追查留雁樓的賊人了;至於槿香母女,她們在今日上午就被留雁樓的殺手所害,含恨長眠於墳山之中。」
「屬下記住了,絕不會忘記。」離火飛快地答應著。
待得離火離去後,趙忻方才再次抬起頭,目光幽幽地望著緊閉的房門,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一日的公堂之上……
「父皇素來奉行斬草不留根的原則,所以他是絕不會留槿香母女性命,我可以設法替你保住槿香母女的性命,讓她們遠離京城,在別的地方安度餘生……」
這是那日,他在金長河耳邊說的話,也就是這句話,讓金長河決定供出同黨名單,以此來換取槿香母女後半輩子真正的平安。
是的,真正想要槿香性命的,並不是什麼留雁樓,而是梁帝!
梁帝能夠坐穩帝位,靠的當然不僅僅是文韜武略,寬厚仁德,那不過是文武百官恭維的話,真正牢牢把控住帝位四十年的,是帝王心計與果斷到近乎殘酷的手段。
對梁帝來說,這世間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有用的人,另一種則是沒用的人;當金長河被榨乾了秘密後,就是一個沒用的死人,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遵守諾言?槿香母女看似無辜,但到底與金長河相關,在梁帝看來,她們就是餘黨,既是餘黨,就不該活著,
第438章 趙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