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梁帝不由分說地決定了事情,趙懷心中大急,撐著椅子就要起身,奈何久病臥床的雙腿根本沒有幾分力氣,還沒站直便軟倒下去,跌在地上。
「懷兒!」
梁帝一驚,連忙起身去扶他,儘管隔著薄薄的棉衣,依舊能夠清晰感覺到那一根根骨頭,是的,都是骨頭,幾乎摸不到什麼肉,猶如一具披著衣裳的骨架子,也就臉頰瞧著還有一些些肉。
感受著掌下根根分明的肋骨;梁帝鼻子微微一酸,大同府那件事情之前,趙懷身子在辛夷帶來的茶方以及太醫的精心調理下,已經好了許多,不說健壯,至於摸著有肉了。
結果出了那檔子事,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全回去了不說,還更瘦了,狀態也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還能撐多久……
想到這裡,梁帝對徐晉之的恨意更深了幾分,還有翊陽……
他按下心裡的酸楚,與小夏子一起扶著趙懷重新坐好,溫言道:「你身子不好,坐著說就是了。」
剛才那一番動作,耗光了趙懷的力氣,連話也說不動,只能死死攥著梁帝的袖子,後者會意,拍一拍他的手道:「朕就在這裡陪你,不急。」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著王安端來的椅子落座。
看到這一幕,趙懷心中稍安,坐在椅中喘息,恢復為數不多的體力,但攥著梁帝袖子的那隻手,依舊沒有鬆開。
如此良久,趙懷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開口道:「兒子知道這件事令父皇很為難,更會折損您的顏面,但……您就讓兒子任性這麼一回吧。」
梁帝眸光陰沉地看著苦苦哀求的長子,要換了一個人這般糾纏不休,這會兒早就被他趕出養心殿了,甚至還會賞其一頓梃杖。
「你啊,總是替別人考慮。」梁帝嘆了口氣,就在趙懷以為他心軟了的時候,耳畔再次響起梁帝的聲音,「辛氏既然選擇嫁給你,那她就是做好了決定,這會兒突然退婚,你問過她的意見嗎?」
「她……」提起辛夷,趙懷眸光一黯,低聲道:「她是不會肯的。」
「那就是了。」梁帝溫言道:「她都沒意見,你一個男子漢怎麼扭捏起來;朕知道,你擔心辛夷對你恩大於情,但古語有云:日久生情;假以時日,她會忘江行遠,一心一意與你過日子的,待到那時,夫唱婦隨,豈不美哉。」
趙懷靜靜聽著,待他說完,方才苦笑道:「父皇覺得,兒子還有時間嗎?」
梁帝面色陡然一變,復又輕笑道:「怎麼突然說起傻話來了,你才二十,自然有大把大把的時間。」
趙懷苦笑一聲,說出一句令梁帝震驚的話來,「父皇究竟還想瞞兒子到什麼時候,是不是兒子呼出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還要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裡?」
梁帝按住心中的驚濤駭浪,不動聲色地道:「朕被你說得越發糊塗了,朕瞞了什麼了?」
「自大同府回來後,兒子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那一碗碗湯藥喝下去,如同泥石入海,根本沒有效果;兒子……快死了對不……」
「休要胡說!」梁帝厲聲打斷趙懷的話,麵皮狠狠抽搐了幾下,陰沉的目光在小夏子身上打了幾個轉,突然陰惻惻地道:「是這個奴才在你耳邊亂嚼舌根子嗎?」
小夏子萬萬沒想到自己突然之間就惹上了大禍,慌忙跪下喊冤。
趙懷唯恐梁帝遷怒於小夏子,連忙解釋道:「不關小夏子的事,他什麼都沒說過,是兒子自己察覺出來的。」
梁帝冷哼一聲,對他的話並不盡信,但到底是把陰寒滲人的目光給移開了,沉聲道:「不錯,你的身子確實出了些問題,朕不告訴你,是怕你胡思亂想。」
不等趙懷說話,他又語氣一軟,和顏悅色地道:「你放心,朕已經下旨廣尋名醫神藥,另外,龍虎山趙真人那邊也正在想辦法,一定會治好你的病。」
看著梁帝眼中不加掩飾的慈愛與憐惜,趙懷鼻子一酸,哽咽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