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滿此刻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恨聲道:「這種人打死都是活該。」
辛夷掃了一眼趙四,冷聲道:「你打不打得死他,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會死。所以,聽話。」
阿滿緊緊抿著唇沒有說話,拳頭緊了松,鬆了又緊,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聽話!」在辛夷的又一次言語中,他終於恨恨地放下了手。
看到這一幕,趙四暗自鬆了一口氣,面上依舊是一副令人生厭的居高臨下模樣,「總算還有幾分腦子,否則這一拳打下來,我定把你送去縣衙,讓縣太爺大刑侍候,保准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辛夷按住想要爭執的阿滿,微笑道:「趙老闆最近似乎與縣太爺走得頗近。」
一聽這話,趙四下巴立刻高高地抬了起來,倨傲地道:「那當然,前兩日,縣太爺還特意請我過府喝酒呢。」
辛夷看著他脖頸間未及退去的酒疹,「看趙老闆紅光滿面,最近應該很多人請趙老闆喝酒。」
趙四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倒是有幾分眼力勁,不錯,連著十來天了,這宴請就沒斷過。」說著,他又假惺惺地謙虛道:「我與他們說了,喝酒就喝酒,這禮就免了,可他們非不聽,我宅子裡的庫房都被塞滿了,沒辦法,又開了一間當庫房。」
辛夷笑意淺淺地聽著,並未露出任何不屑或者鄙夷之意,待他說完後,方才問道:「那趙老闆可知他們為何突然如此熱情?」
「這……」趙四一下子被問住了,不待他想了答案,辛夷已經代答道:「很簡單,是因為江公子,當初江公子因為我的事情,約了你在神仙居見面,警告你不許再尋我麻煩,並許你五年內送茶至江家評選;可這一切,旁人並不知道,他們只以為你攀上了江公子,所以對你極盡巴結,就連縣太爺遨你過府喝酒,以做示好。」
趙四被辛夷毫不留情揭穿了那層外皮,一時有些掛不住面子,漲紅著臉道:「那又如何?」
「你並不是什麼謙虛謹慎的人,想必在宴席上沒少說傲慢的話,甚至無形中得罪了許多人;如今,那些人瞧著江公子的面,不僅不與你計較,還極盡討好,可一旦江公子出事,你立刻就會被打回原形,待到那時……」辛夷盯著趙四那張青白交錯的臉龐,笑意不減地道:「恐怕趙老闆自顧不暇,沒時間來尋我麻煩。」
瞧著趙四那副仿佛家裡死了人一般的表情,阿滿暢快不已,朝辛夷翹起了拇指,低聲贊道:「還是你厲害!」
此刻的趙四心亂如麻,早已沒有心思去理會阿滿,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辛夷說得是對的,這段日子他太過得意,太過膨脹,說話做事只依著自己的性子,從不顧及別人,更不知道「收斂」二字是什麼,細細想來,只怕是把所有人都給得罪遍了,只是礙於江行遠,所以不敢表露,一旦……
趙四越想越害怕,這樣大冷的天,他竟然出了一身冷汗,貼身的衣裳盡皆濡濕,猶如從河裡撈上來一般,可即便如此,冷汗還在不停地往外涌;若只是一些白眼和冷語,他尚能忍受,畢竟臉皮厚,怕就怕影響了茶葉生意,那麻煩可就大了。
趙四心慌意亂之下,竟然向辛夷求助,全然忘了他剛才是怎麼威脅辛夷的,「那……那我要怎麼辦?」
辛夷倒沒趁機奚落,淡淡道:「就像你剛才與我說的那樣,最好江公子沒事。」
趙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連連點頭,「對對對,江公子一定要沒事,我待會兒就去廟裡給他求一道長生符來。」
阿滿在一旁又好氣又好笑,「臉倒是變得快。」
「別理他,想想怎麼進去吧。」辛夷秀眉微蹙,楚孤城倒是認識她,但看門口那些士兵的模樣,怕是不會進去通傳,實在有些麻煩。
正自為難之時,阿滿突然捅一捅她的手臂,驚喜地道:「快看,楚大人。」
辛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見楚孤城正往這邊走來,不由著一陣歡喜,真是想什麼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