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這兩個字,辛夷突然恍惚起來,起身來到窗前,手微微一用力,朱紅長窗應勢而開,下午的那一場大雨消退了酷暑的炎熱,直至這會兒,風拂在臉上都是清清涼涼,是入夏之後少有的涼快。
幾隻拍著翅膀在窗外覓食的蚊子,瞧見這裡開了窗,立刻便飛了進來,興奮地撲向江行遠與地上的沅春,想要吸取新鮮的血液,然而剛飛到一半,便被一股特殊的藥香所環繞,緊接著無力地掉落在地上,任它們如何驅策翅膀,都無法飛起;而香氣的來緣,便是懸在屋宇四周以及床幔上的香囊,那是季大夫調配的驅蚊香包,每年他都會送許多香包給江家,只要有這香包在身畔,蚊子便無法靠近,頗為神奇。
辛夷並未注意到這些小小的蚊子,只是滿懷心事地望著天上將圓未圓的明月,江行遠會醒來,落下的太陽也會如期升起,那她呢,該何去何從?是繼續自私地躲在江家,還是偷偷離開,就像上次那樣?
只是……她離開,江家……又或者說江行遠就能安然無事嗎?
經歷過金一的事情,她已經沒有了這個把握,茫然與無助,就像一片迷霧,牢牢困住她,最悲哀的是,她甚至連這片迷霧因何而起都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留雁樓為什麼一定要殺她一樣。
「辛夷……辛夷……」低低的喃語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也驚醒了怔忡的辛夷,她疾步來到床邊,驚喜地望著江行遠,「你醒了?」
辛夷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江行遠回答,方才發現,他並沒有醒轉,那一聲聲的低語,不過是他睡夢中的呢喃罷了。
他在夢中竟也一直牽掛著自己嗎?
這個認知,令辛夷一陣陣心悸,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點頂破心底的防線,想要出來,這樣的異常令辛夷不安,她用盡全力按著胸口,想要將這份心悸壓下去!
江行遠的人生應該是一片錦繡,不該被她連累,再說了,江行遠早有婚約在身,她不該也不能妄想。
辛夷在心底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良久,這份悸動終於緩緩退去,至少是真的消失了還是僅僅暫時壓下,只有她自己知道。
正當辛夷鬆了一口氣時,半睡半醒的江行遠突然變得不安起來,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嘴裡喃喃不知在說些什麼,正當辛夷猶豫是否要讓候在門口的阮管事去請季大夫過來瞧瞧時,江行遠猛地坐立而起,大聲喊道:「別殺辛夷!」
他這一聲喚得極重,連沅春也被驚醒,揉著惺松的睡眼正要問怎麼了,瞅見坐在床上的江行遠,頓時又驚又喜,「長公子,您醒了?」
江行遠仿佛沒聽到她的話,直勾勾盯著前方,額頭上滿是密布的冷汗,身子甚至還在微微發抖。
辛夷見狀,顧不得男女有別,急忙握住他冰冷潮濕的手,「我在這裡,你放心,沒人要殺我。」
辛夷的聲音猶如一道清泉,徐徐平復著江行遠混亂焦灼的心境,努力幫助他掙脫虛假的夢境,回到現實之中。
江行遠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向辛夷,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道:「真的……是你?」
「是我。」辛夷用力點頭,見江行遠眼中猶有幾分不信,情急之下拉起他的手放在臉頰上,「感覺到了嗎,是真的,我真的沒事。」
江行遠雙手顫抖地撫著辛夷臉頰,溫熱,柔軟,是真的,辛夷真的還活著,剛才那可怕的一幕是一場夢……
辛夷正要說話,突然被江行遠一把抱住懷中,那麼緊,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仿佛要將她揉入身體中。
這樣突如其來的親昵,令辛夷心臟跳得飛快,瑩白的臉頰更是瞬間通紅,她正想掙扎,耳邊忽地響起江行遠沙啞到近乎哽咽的聲音,「我剛才夢到金一把手伸進你腹中,活生生掏出你的心臟,我看著你在那裡哀嚎,求救,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江行遠言語間透出的無力與害怕,令辛夷放棄了掙扎的念頭,任由他那麼緊緊地抱著,輕聲安慰道:「那只是一個惡夢,事實上,你將我保護的很好很好,連受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