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初霽,萬物向陽而生。沉寂數日後,錦州的坊市、商埠也總算熱鬧了起來。
此時正值早市,街道上攤販遍地,行人如織。
「噔!噔!噔!噔!」≈bsp;馬蹄擊打地磚的聲響遠遠傳來。
「讓開!讓開!」一匹戰馬在人流中疾馳而過,撞倒不少攤檔,嚇倒不少行人,卻兀自不停,一路向前。「快讓開!趕緊讓開!」騎上的兵卒大聲喊道,叫聲中已帶著顯而易見的泣音。
「噔!」馬匹受力,在鹽運政司府門口停駐。只見其上兵卒半跳半摔著自馬匹上下來,從腰間取出一物事,衝到府兵跟前一亮,便由府兵領著進了裡邊去。
「大人!急報!安咸哨所的驛兵來了!」傅懲急急行到梅思源書房,大聲報道。
梅思源正閱覽著雲鵠、傅愆送來的盲山鹽場前半月的出鹽冊錄,聽到是哨所的驛兵來報,忙放下冊子,急道:「人在哪裡?快帶我去!」依大華屯兵制令,哨所督外敵,駐地軍隊督內亂。現既安咸哨所來報,定然是邊境出了事,梅思源乃安咸首官,如何能不急!
「驛兵正在右偏廳候著。」傅懲沉聲答道,言畢乃行在前,心下卻想著,「哎,一波未息,一波又起,老爺何時才得片刻的安生?」
梅思源急急在後面跟著,往右偏廳行去。二人行到右偏廳,果見一個全身污穢,臉有血跡的兵卒站在正中,忙走上前問道:「安咸哨所發生了甚麼事?」
哨所驛兵見見梅思源到了,當即單膝跪地,哭道:「回大人,十六日,沙陀國突然引兵越境,殺了我們哨所兩隊邊防兵。之後一路往東而來,聲勢浩大,已攻下了天門城和兗州!」
「甚麼!」梅思源這一驚實在非同小可,眼睛瞪得渾圓,鬍子隨著唇齒微微抖動,大聲叱問道,「哨所參將徐定安呢?今日已十九了,你們怎這時才來報?不知誤了軍機麼!」
哨所驛兵另一腿也跪下,身體已近癱軟,哭道:「哨所十七日得到消息,當日徐將軍便拔營向西行軍,阻截沙陀大軍去了。臨行,派了小的等一眾驛兵分幾路報信求援。小的早已出發,只是連綿幾日的大雨,一路都有深水阻滯,實在沒法前行,絕非有意拖延。這積水才稍降,小的便一路驅馬急急趕來了。」
梅思源聽了,心知驛兵所言定然非虛,心中怒意漸息,再問道:「沙陀此次越境,引了多少人馬?」
「確數尚不得知。概數初計,只怕不下二十萬!」驛兵顫顫巍巍答道。
梅思源聽了心臟一緊,再也把持不住,癱坐椅上,一臉不可思議之色,喃喃道:「二十萬≈bsp;二十萬啊安咸哨所屯兵之數,不過兩萬八千人而已,徐定安引這兩萬八千,又如何抵得住那八倍之敵?」
「徐將軍說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哨所兩萬八千鐵骨男兒,人人需抱必死之心守疆禦敵。他若戰死,副將領兵;副將戰死,佐將領兵無論前路如何艱難,亦定要在援軍趕到之前,阻住敵人,絕不能使沙陀大軍入我腹地。」驛兵趴在地上哭著說道。
梅思源聽及此處,心中一激,總算回過了神。想了想,忙向一旁的傅懲令道:「你速速派人去政司府及駐地將軍府請何政司及郭將軍來此!就說有極緊要的事情相商!」傅懲應了聲「是」,急急退了下去。
見傅懲已領命退下,梅思源回身問驛兵道:「哨所驛兵都有向何處求援?」
「回大人,有向駐北哨所、晟郡哨所、蒼生郡公羊王府、黎民郡諸葛王府、磐郡哨所、浮陽哨所、樊西哨所及都城這八處求援。徐將軍已有言明,他欲引兵把沙陀大軍阻截在棉州,請援軍拔營直往棉州馳援即可。」哨兵回道。
「棉州麼?棉州地勢東高西低,沙陀東進乃由低向高,我方的確是據著地利。只是,棉州城牆低矮破敗失修,守城實在是件難為的事啊≈bsp;是了,安咸七州中,除了已被攻下的兗州,就屬棉州人丁最稀少,徐定安不想將戰事引到人丁稠密之地,才在此處截住沙陀大軍的。」梅思源低首思忖著,又嘀咕道,「棉州?那距黎民郡駐兵的煌州不過四百里!諸葛王府的鐵甲軍有十四萬,若是願意馳援,最多兩日便到了!」念及此,不禁感嘆道:「徐定安,不愧是當世名將,行止間無處不透著大忠大勇大仁大智,實乃思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