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案子,跟曲家有什麼關係?
曲文東是太子的老師,自然也是太子的追隨者,太子陰謀敗露之後,他獲得特赦,前往江東力勸淮南王退兵的大儒,他也是其中極有分量的一個。
林蘇道:「當時迫於壓力,赦免各位大臣,站穩腳跟之後再秋後算賬麼?」
「天子為彰顯賢良仁厚,絕對不會承認秋後算賬,但有些事情還是有些詭異……」
哪些事情?
淮南王府前年突發瘟疫,王府自上至下,一千餘人,盡數死於非命。
從那天開始,當年站在太子或者淮南王這一邊的大臣,陸續出事,西北党家捲入敵國奸細案,滿門被殺,西南姜家,捲入征地案,滿門盡滅,還有四五位大臣,都是這種情況,在短短三年時間內,相繼出事,列出的罪名全都跟江東舊案沒有絲毫關係,但落腳點,卻都是滿門盡滅……
哪有這麼巧的?
幾十幾百年的世家大族,幾百年都沒出事,突然集中在三年時間內出事,而且一出事就是大事,滿門盡滅。
曲家當日追隨太子,莫非已經預感到針對自己的清算將至?所以才將林家拉上同一條船?多少增加點抵抗力量?
如果是這個解釋,至少林蘇是信服的。
曲家得罪的是皇家,全天下都拉不到同盟軍,也只有林家這個對內情一無所知、同時又被朝中高官針對的家族,才有可能跟他捆綁。至於林家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同盟者,曲家也顧不了那麼多……
林蘇後背發涼:「陳姐,我爹當年有沒有站隊?」
陳姐搖頭:「侯爺當年差一點就站隊淮南王了,後來還是朝中一個神秘人物傳訊,他才沒有出兵,保持中立,但那個人到底是誰,我也不知道。」
京城水深啊,朝堂水更深!
林蘇眼睛眯起:「前任陛下有三個兒子,太子、淮南王,還有陳王,前面兩個都死了,只剩下一個陳王,陳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陳姐笑了:「陳王是個什麼樣的人,公子不是早就了解了嗎?當日那首《將進酒》中有一句『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不正是陳王真實的寫照嗎?」
林蘇愣住。
當日寫下將進酒時,他真喝多了,隨口弄了個陳王,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一個陳王,而且這陳王恰好跟他所描述的一般無二。
陳王是一個聲色犬馬之人,胸無大志,喜酒、喜女色、喜交友、更喜聽戲,他家天天都有戲班子,甚至還動不動讓那些戲子脫掉衣服給他演,乃是紈絝子弟的代表人物,被京城各路大儒痛批有傷風化。
實話實說,林蘇給陳王寫下這樣的詩篇,陳王本人當然是開心的,但對於林蘇而言,卻是個負分項,陳王胸無大志、有傷風化、無視禮法,被各路大儒當成反而教材的,你硬將自己朝上湊,可有多掉價?
陳姐開了玩笑之後,轉入正題,公子,按咱們目前所掌握的情況,極有可能曲家已經身陷危局,曲林聯姻,看似曲家給了林家一個靠山,事實上,可能恰恰相反,咱們是不是被曲老頭給算計了?
林蘇微微一笑,即便是算計,也不是什麼壞事。
林家跟朝中高官的矛盾不可調和,皇帝老兒說什麼也不可能喜歡林家,遲早總有一天也會對林家發難,既然如此,那拉一個同盟軍,終歸是件好事,管它是不是別有用心!
「你若科舉高中,必定就一頭扎進這深不見底的官場,我突然有點不希望你科考中舉了……」陳姐嚇著了,這官場太可怕了,一堆高官跟他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還有皇家,對他也是除之而後快,這樣的官場,對於林家而言,簡真是修羅道場。
林蘇輕輕抱住她:「放心,我沒打算踏入官場,科考於我,只是階梯,拿下進士,摘取文心,天高地闊,就擁有了無限可能!」
外面傳來綠衣的叫聲,說二哥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