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海風肆虐,十一月的洛杉磯,雖然溫度依舊沒有到達冬天的水準,至多只能算是秋天而已,但因為比鄰海邊,狂風不止,所以每當入夜,氣溫總是格外滲人。
埃文一貝爾離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沿著空曠的公路,一路往東面走去,只是依稀記得這是回酒店的方向。大風使勁地在他身後吹著,讓他前行的步伐身不由己地加快。ku管、袖口、領口的空隙,帶著鹹味的海風肆無忌憚地往裡面鑽,溫熱的皮膚一點點冷卻下來,變得冰涼,直至寒冷。將衣領用力拉了拉,試圖找回一些溫暖,卻沒有任何作用,也就放棄了,放開衣領,讓海風繼續往裡面灌。
深夜的洛杉磯,依舊燈火通明,星星點點的燈光將整個夜晚點綴的繁榮和耀眼。走在大道上,埃文一貝爾垂下眼帘,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猛地,有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嘿,北。」
埃文一貝爾的腳步驟然停住了,由於腳步和地面的摩擦過於兇猛,他的身子不由晃了晃。這個聲音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熟悉,右手無名指再次開始劇烈疼痛燃燒起來,讓他剎那間失神。二十年了,剎那之間,場景變換,洛杉磯的黑夜一點點褳去sè彩,眼前的畫面重新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十一月十一日。
街對面的她和他,開心地舉起頭,朝埃文一貝爾揮了揮手,大聲喊道「嘿北。」埃文一貝爾僵硬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是茫然地抬起手,也揮了揮。
北京城裡的喇叭聲響個不停,頭頂上黃沙漫天的天空老城牆在眼角餘光里無限延伸。這就是他二十年前出車禍的地點,街對面的那對男女也依舊如此。顧洛北站在原地,腳底就好像生根了一般,不知所措。
「北,你去哪?」她站在街對面大聲喊道。
顧洛北的視線不由自主往下看了看,她和他的雙手並沒有握在一起,兩個人僅僅是並肩而立。她拉著他走了過來顧洛北清晰地看到了他們兩個的面容和表情。她和他都老了,眼角、額頭的皺紋都十分清晰街景依舊,只是人卻不是記憶中畫面里的人了。就好像,就好像老了二十歲一般。
「你你還是一樣年輕,越來越帥了。」她笑著對顧洛北說到。
看著站在眼前的男女,他臉帶不悅,帶著挑剔的眼神打量著顧洛北:她笑容帶著虛假和一絲討好,歲月帶走了她的青春也帶走了她的單純和快樂。顧洛北所有的拘謹所有的窘迫所有的困huo,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好,我一切都很好。」顧洛北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心底的黑暗逐漸驅散,灑落點點碎金。二十年來,瀟灑自如、肆意張揚、意氣奮發的顧洛北,此時此刻掙脫所有的束縛脫胎換骨。「你呢?」她看著顧洛北的笑容,有些晃神,他張了張嘴,卻是說到「聽說你最近又掙了一大筆,身家過億了吧。
」話語裡帶著濃濃的酸意。
顧洛北卻不覺得好笑因為社會本就是如此:顧洛北也不覺得需要反諷,因為當對方開始嫉妒時就是在自我諷刺了:顧洛北同樣不覺得需要大驚小怪,因為過眼雲煙、往事已矣「過億?還好吧,活得逍遙自在就好。」她依舊專注而深情地看著顧洛北「北,你有固定女友了嗎?我們可都是還沒有結婚的。」她指了指身邊的他,然後誇張地往旁邊邁了一小步,笑呵呵地調侃到。聽到這鼻,他不耐煩地盯了她一眼,嘟囔到「北京這地兒房子買不起能怎麼辦。」顧洛北看著她,原本以為的怨恨、失望、傷心、痛苦、災難,似乎都已經不存在了,他甚至一直在回憶:她叫什麼名字來著?「女友?暫時沒有,單身的日半應該好好享受。」顧洛北的笑容淡然而愜意,卻沒有刻意的炫耀,只是有著普通朋友那淡淡的疏離。「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見。」顧洛北邁開腳步,微笑著朝眼前男女揮了揮手,從容離去。身後傳來那個男人抱怨的聲音「不逛了。回家!」
「你鬧什麼脾氣」那個女人的聲音被淹沒在京城來來往往的喇叭聲中。
右手無名指的劇烈疼痛猛地再次發作起來,周圍場景sè彩一點點加深,飛快地從陽光明媚的午後變成了漆黑的夜晚。埃文一貝爾眨了眨眼,再次看了看,依舊是洛杉磯,依舊是熟悉的夜景,依舊是海風肆虐。
原本以為,自己始終不會放下: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