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韓緒還是暈的，幸好這身板是個體育生。
但是有於藍的戲，還是打起精神起床。
下了房車，老關路過，打量一下韓緒，眼睛有點紅血絲，有一種被蹂躪後的破碎美，「怎麼看你醉醺醺的啊？」
「昨天不是出品人來了嗎？喝了點酒。」韓緒微笑。
於藍含笑轉身走開，先去片場。
老關看著他，很是佩服，出品人請造型師，確實少見。也有點好奇。如果單單因為他給男主改了妝，就千里迢迢來請他吃飯，也不可能吧。
韓緒微笑道：「關老師，下部戲出品方希望我做造型指導。」
「啊！」老關眼睛一亮，「那很好呀！」出品方指定造型指導，這件事還是非常牛逼的！
搭班子，一般都是導演和製片在自己的人脈圈裡找。出品方定的情況，那就跟定演員一樣，是看到他的熱度，是看到他可能讓出品方多掙錢。
一個幕後工作人員，韓緒引起的熱度確實超過了。出品方嗅覺還是敏銳的。
一般人該狂了，但韓緒還是一如既往地謙虛，「我經驗少，認識人也不多，我想出個總設計後，只負責我那一個演員，其他的還是交給有經驗的人來做。所以我希望您能來幫忙。」
韓緒誠摯地看著他。
「我？」老關搖搖頭，「這部劇都是靠你拯救的，我能幫你什麼？幫倒忙麼？」
韓緒看了看他，不是發泄情緒，而是真的受到打擊。這幾天，老關被瘋狂攻擊。即使在粉絲感謝劇組後，仍然在耀武揚威地攻擊他。
影視造型不像時尚造型，更加幕後，化妝師和梳妝師連微博都沒開通，老關畢竟造了一個時代，有名氣，也有微博，所以男主粉絲都去罵他了。
尤其是他給男主改妝後，男主粉絲拉著他踩老關，說他不如年輕的造型師，跟不上時代了，該捲鋪蓋滾蛋了，不要荼毒哥哥的美貌了。
罵造型師也就算了，現在這些粉絲那嘴臭得啊，連家人一起罵，各種髒話詛咒，簡直不堪入目。
老關都關閉評論了，粉絲又去其他地方罵，建詞條罵。
男主演卻沒有一點抱歉，從來沒有明星想過要跟造型師道歉。他們真的沒意識到即便是被攻擊的那個造型，那也比他本來好得多！
這放誰身上不冤？不氣？
韓緒道：「關老師，我拯救了什麼？我為什麼不想給他化妝，就是一化妝，就感覺他那毛孔要吃了我，那黑頭萬箭齊發，我遭不住。」
「哈哈哈……」老關開懷大笑，「是呀！那臉比這路還爛，手上去像開壓路機，一直抖！」
「哈哈哈……」韓緒笑道，「對對對！我前天擦了好久手！我就是硬化加綠化，你說我拯救了什麼？」
兩代包工頭找到了共同語言。
老關一口惡氣也出來了，拉著他的手臂，「你這小子，你下不去手，讓我們天天圍著他搞這大工程。」
「關老師辛苦了。」韓緒由衷道。
被他粉絲罵，還得給他造型。
明星就是資本給粉絲造出來的一個夢，造型師也是造夢者，粉絲沉浸在夢境中，誰打破她們的夢，她們就撕誰。
誰也不知道明天輪到誰。
所以老關沒有遷怒韓緒，也不可能跟粉絲說她們哥哥的真實模樣，資本不允許你那麼做，職業道德不允許你那麼做，而且就算你說了，粉絲會更加瘋狂地攻擊你。
你在這個圈裡也就走到了盡頭。
「關老師。」韓緒看著他，「你以前是武俠片的造型指導，指導了很多經典武俠劇，現在大家不愛看打打殺殺，就愛看談戀愛加特效了，你才轉到仙俠劇。
服化成本越來越壓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加上，以前演武俠的那批演員還是劍眉星目端正大氣，頭套一戴，長袍一披，也撐得住。
現在這些化著濃妝跟女人比美的妖艷賤貨，不管演什麼戲都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以前那一套搬到他們身上，他們是撐不起來的。臉不行氣質也不行。」
老關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激動地握住韓緒的手，沒想到有人理解他，還是一個年輕人。
「以前那些演員那些角色都是天下為大，心懷蒼生，現在都是跟女人談戀愛，為女人滅三界。
內容就不仙不俠嘛，他們長相妝容也偏女性化，沉迷在粉絲的吹捧里，根本沒有那種大開大合的氣場嘛。」
韓緒點點頭，「所以粉絲們喜歡妖艷賤貨，我們就把他們往妖艷賤貨上畫就好了。」
老關拍拍他的肩，笑道：「是啊是啊，你看你給男主改得妖艷了，他那粉絲誇得啊！還是你懂與時俱進呀！」
韓緒笑道：「關老師也不必痛心，就讓他們妖艷好了，越妖艷越好，正常的女明星現實中還是喜歡陽剛型男。」
老關看著他，笑了，都懂。
現在的造型師也是越來越妖艷，但是老一輩的造型師，還是相當正常。
「嗯，那下部戲，我還是這些人。」
韓緒點頭，合作過一次，他教了她們妝發，合作起來更加輕鬆，她們也會願意跟著他。
「然後我帶著我女兒，以前都是我教她，現在讓她跟你學習學習。」
「行。」
老關又感慨：「現在真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了。我們那時候，哪有人關注造型啊？」
「那時候內容好嘛，演員也是百花齊放，觀眾也懶得去管背後的事，誰沒事討論造型？都不知道這個詞。
現在粉絲的觸角伸到方方面面，戲裡戲外，不都是在比美比造型？哥哥姐姐的髮型要管，衣服要管，什麼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都能來指導專業造型師了。」
老關嘆口氣，點點頭，心累。
韓緒道：「雖然造型師的壓力空前巨大，但這也是最好的時代，因為粉絲關注造型，明星依賴造型。」
老關眼睛一亮，望著他，就佩服這樣的人，任何時候都能找到生存之道，拍拍他的肩，「確實是嚴重依賴造型的時代，是你們的時代。」
第54章 大包工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