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月光垂流的夜幕之中。
一行人不急不緩的向著數十里外的俠義門而來。
「停步!」
矯健的大黑蛟馬之上,方於鴻突然發聲打破了平靜。
「方兄可是又有什麼發現了?」
楊凌強行平復下心境,語氣之中卻也難免帶著一份嘲諷。
他何等尊貴?
錦衣衛副指揮使,在楊林常年閉關的如今,他便是錦衣衛的無冕之王,真正的大權在握。
方於鴻帶著他人在梁州群山之中兜兜轉轉多日,已經將他所剩不多的耐性全都消耗乾淨了,此時他心中一股擠壓的火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此時聞聽他的聲音,都忍不住有些心浮氣躁了。
「方兄,你又有什麼發現?」
多日奔波,趙長纓也有些按耐不住了。
其餘幾人也都紛紛看向他,神色各異。
「有血腥味.......」
方於鴻臉色也十分難看,但還是強自按耐心緒,咬牙道:
「很濃重的血腥味,數百道氣息混雜,前面發生了一場血戰。」
「前方......」
楊凌心中一動,自懷中取出一張地圖,一下抖開。
大豐地域廣闊,山林多變,沒有人能認出所有路線來,楊凌在江湖上走動並不多,山中兜兜轉轉了多日出來也無暇管前方是何地。
此時看了,面色就是一變:
「前方,是.......俠義門......難道是豐青玄?!」
「俠義門?」
「那豐青玄竟是已至俠義門了?那麼這血腥氣,便是他與那些武林人士已經發生了廝殺?」
「卻是不知此番傷亡如何?」
其他幾人也都一驚。
「只怕是了......我嗅到了千百種氣息,前方死人至少數百,血流成河,血流成河!」
方於鴻凝神感應,先是有些疑惑,最後點頭。
「如此,倒是可以等上一等。」
趙長纓眸光閃爍: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待人死的差不多了,我們再去收拾殘局。」
江湖中人對於六扇門,東廠,錦衣衛的觀感極差,反之他們對於一眾武林人士的印象也是極差。
在他們看來,魔宗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武林人士同樣如此。
兩方打起來,死上多少人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
其他人也都是點頭,表示贊同。
「俠義門.......」
唯有楊凌眸光閃爍著沒有說話。
他翻身下馬,眺望著遠處夜幕,他既無望氣之術,嗅覺也不如方於鴻那般靈敏,但有了提醒,凝神感知之下,也隱隱能感覺到不對勁。
那片夜幕太安靜了。
安靜的似乎連鳥獸蚊蟲都沒有,這明顯不正常。
趙長纓感知不如楊凌,但心思卻是很多。
楊凌說起俠義門之時,表情不太多。
心思一閃而過,他偏轉眸光看向楊凌,試探的問道:
「楊大人似乎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們!」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出乎他的預料,楊凌居然沒有隱瞞的意思,只是負手而立,淡淡的回了一句。
「楊兄有事瞞著我們?」
佟鹿陽也一個皺眉:
「連我們都不夠資格知曉嗎?」
唯有分屬錦衣衛的薛汀臨,穆千刄兩人沉默不語,便是心有懷疑,卻也不輕易開口。
「到了此時,卻也沒有必要隱瞞了。」
楊凌拂袖掃過地面,席地而坐,淡淡道:
「諸位可知,豐青玄數月之前已經有了大動作,何以錦衣衛與六扇門都不曾有過動作嗎?」
「其中,有何隱情?」
佟鹿陽瞳孔一縮。
此事早在數月之前豐青玄除此現身之時,他心中便有所猜測,只是未有答案。
此時看來,這楊凌似乎知曉些什麼。
「你們幾個前去查看一二,若有不對,立即前來通知。」
楊凌看向一眾屬下,吩咐了一聲。
「是!」
數十個真氣境界的錦衣衛高手聞言皆是應下,一個個翻身下馬,竄入山林之中,幾個起伏便不見了蹤影。
作為錦衣衛的一份子,他們從來都知曉,有些事知道了是要死人的。
轉瞬之間,原地已經只剩下楊凌,趙長纓,佟鹿陽等六個人了。
而數十匹馬,便是主人離去,也靜悄悄的站在夜幕之中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可見受過嚴格訓練。
「坐吧。」
楊凌一擺手。
其餘幾人對視一眼,隨意尋了處地方席地而坐。
趙長纓有些詫異。
一路追了半個多月都沒有休息片刻,眼見要追上了,卻突然要休息?
這楊凌搞什麼鬼?
「此事的源頭,還要從一年之前說起.......」
楊凌周身微盪,一重無形的氣場已經擴散開來,籠罩了四周。
「一年前.......」
方於鴻眸光微微一動,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一年之前,大豐朝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欽天監主韓嘗宮突然閉關,至今未出。
也就是在那之後,王上突然變了,不但厲兵秣馬要與金狼王庭開戰,對內更要錦衣衛監察天下,欲收天下刀兵。
六扇門更是行事暴戾許多,甚至伐山破派之事都做了不少。
因為此事,這一年之中不知多少刺客前去刺王殺駕。
其他幾人對視一眼,也同時聯想到此事。
這一年多以來,不知多少人猜測過是什麼讓王上發生如此之大的轉變。
「韓大人望氣術登峰造極,推算軍勢國運無有不中,莫非是他對王上說了什麼?」
穆千刄沙啞開口。
「韓大人說了什麼,除卻王上之外無人知曉。」
楊凌心中明白,並非是無人知曉,而是連自己都沒有資格知曉。
畢竟自己尚未踏破那一道門檻,無法真正踏入那個核心之中。
趙長纓隱隱有些猜測,卻不敢多想,轉而問道:
「錦衣衛對俠義門,另有安排?」
其他幾人也默契的沒有詢問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