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六院手術室。
綠色的漆料包裹著牆面,藍色的鋪巾,覆蓋了手術台。
麻醉醫生精神緊張的調整著藥品參數,今天不同平常,可以隨便搞搞,隨便改改,隨便看看。今天的手術,光是本院的領導就有多人到場,遇到較真的挑毛病,怕是會一世英名盡喪。
護士們也在一遍又一遍的仔細的做著檢查,生怕出錯了影響到手術。
主持現場的徐穩以一助的身份監督全場,偶爾抬起頭來,就能看到緊貼著參觀室的玻璃牆裡王院長期待的眼神,以及多名六院的領導的身影。
而在參觀室的角落裡,馮志詳教授的出現,代表著更多關注的出現。
馮志詳教授雖然在雲華開刀的時候,有馬失前蹄之嫌,但身份地位並不受影響。一則,病人無事則天下太平,二則,大教授總有失手的時候,醫學界也不可能苛求醫生萬無一失。
病人在手術台上出現危機並不奇怪,那本來就是生死攸關的地方。如何解決危機才是高階醫生的強項。從這一點上來說,病人大出血卻被救回,反而是馮志詳教授的功勞,只不過,他用了凌然這個醫生做工具罷了。
以馮志詳教授在普外科的聲望,他是真的有資格將凌然這樣的醫生做工具的。
相應的,當他出現在凌然主刀的手術現場,觀看手術的時候,也變相抬高了凌然的地位。
醫學界的地位,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的積攢起來的。
徐穩想到此處,又暗暗搖了搖頭:眼前這麼多高階醫生的出場,已經不能算是點滴了。不說別的,以後京城醫院的醫生們再談起凌然,就不能再對其等閒視之了。徐穩再想邀請凌然來飛刀,地方醫院的身份也就不再是障礙了。
徐穩的眼神轉向凌然。
凌然今次站在空地上,雙手在面前揮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練習某種樂器。
但在場的醫生都知道,凌然是在腦海中重演手術場景。
有許多醫生都有類似的習慣,而凌然有這樣的習慣,是最近的事了。
徐穩看著凌然的動作,不僅不覺得怪,反而覺得甚為佩服。
到了凌然的技術層次,他竟然依舊在想盡方法的提高,光是這種態度,徐穩覺得,這就值得學習了。
與此同時,凌然的腦海中,在思量技術細節的同時,也不可避免的浮現出杜院士昨日所言所語與所行……
不得不說,杜院士對凌然來說,也是一名特殊的病人。
在此之前,凌然做的手術,要麼是比較緊急的急診手術,要麼就是跟腱修補術或肝內膽管結石這種並不會沉重危及生命的手術,肝癌手術雖然也做了幾例,但這幾名患者中,杜院士的求生欲是最強的。
強烈到好似年輕人一般的求生欲,或許是因為杜院士有著年輕人般的熱情與希望,夢想與追求……
凌然不是一個擅長交流的人,但他看得到杜院士的不甘心。
那就好像是一名學生,正開開心心的寫作業,沒想到只寫完了一半,就被人父母將作業給搶走,不讓做了對另一半作業的渴望,對未完成的作業的不甘心,凌然現在還記得。
「凌醫生,準備就緒了。」徐穩看著時間,又確定了各方面的準備和狀態,才過來通知凌然。
凌然「恩」的一聲,雙手收回,向空中扎著,站到了手術台前。不過,他並沒有立即開始手術,而是沉吟了幾秒鐘,緩緩開口,道:「今次的手術,主要的風險點,在於病人的門靜脈受到了癌細胞的侵染,因此,需要非常小心的對付血管部分。另外,病人合併有脂肪肝、肝硬化和高血壓,有胃潰瘍和腸炎的病史,心臟部分的冠狀動脈硬化也較為嚴重,加上高齡的危險因素,我們需要儘可能快的做完手術,儘可能少的輸血……」
徐穩和張安民趕緊點頭,其他護士和麻醉醫生更是點頭點的飛快。
他們知道,凌然這是說給自己聽的。
畢竟互不統屬,凌然現在的手術,依然相當於飛刀的性質,哪怕是進行了術前會診,手術前後也需要多次提醒。
樓上,王安志則面帶凝重的向眾人介紹:「凌醫生希望儘可能的少輸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