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繩索抽中了身體,然後反覆多次摔傷。」跟著直升機一起過來的救援隊員的表情沉沉的,多了一分凝重,少了一分激動。
激動在救援現場,在路上就消耗光了。
左慈典見過很多隨救護車而來的病人家屬,看到救援隊員的表情,也是心裡一沉。
這是心知不好,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左慈典將病人推入電梯,等門關上,再打開扣鎖,看了一眼病人的腹部,就能理解救援隊員的心情了。所謂反覆多次的摔傷,顯然不是一個修飾名詞,而是真正發生的情況。
左慈典回想兩人不久前的談話,眼淚都險些要流下來了。
同一個人,早上還是談笑風生的,給隊裡的年輕人做知心大叔,為其抱怨生活,轉眼間……
左慈典其實不是一個常見生離死別的人。
他在鎮衛生院工作的二十多年,見到的死人還沒有在雲醫幾個月里見到的多,無論是數量還是感情上,左慈典都更像是住院醫,而非那些習慣了死亡的老傢伙。
左慈典得非常努力,非常努力的,才將眼淚含在眼眶裡,而不流出來。
老年人的眼袋和黑眼圈,老男人的黑臉和不被人關注的臉頰,發揮了更大作用。
「我們去1號手術室,給凌醫生做手術。進門第一間手術室,中間寫著1號,綠漆寫的,很顯眼,中間誰要都不給。「左慈典特意多次的叮囑。
一起來送人的救援隊員轉瞬領悟,卻是機警的左右看看,問:「掛腳簽?」
「還不到,但給凌醫生是最好選擇。」
左慈典和救援隊員的說話,驢唇不對馬嘴,但卻都互相理解了在說什麼。
所謂掛腳簽,就是在大腳拇指的位置掛不同顏色的標籤,用來標識病人的疾病嚴重程度,以幫助醫生更有效率的救人。
採用這種分類模式的現場急救,據說能比不採用分配模式的現場急救,多活幾倍的人。
但是,掛標籤的模式也是非常殘酷的,有的病人會因為傷勢過重而被放棄,有的病人,也許接受正常的急救都能活下來,但因為物質條件或時間的不充足,也會被放棄,或者不能得到充足的資源……
做救援隊的,自然也知道這種情況,他們甚至可能參與過掛簽分類的模式,也許不是掛腳簽,但總得有個分類模式。
就算是這間醫療船上,只有兩個手術室,其實也自然而然的實行著某種分類。
手術室肯定是要給危重病人用的,凌然占據著一號手術室沒出來,二號手術室里的霍從軍卻是跟周醫生和趙樂意頻繁換位,三人的技術也是等而下之的。相應的,請創室和診療室里的醫生也在不停的變換,所以,雖然未對病人做分類,但就左慈典看來,眼前的病人送給不同的醫生,結局必然是不同的。
或者說,只有送給凌醫生,才會有可能出現不同的結局。
做了這麼久的急診醫生,左慈典知道,就眼前的病人的傷勢,如果有人能救活他的話,多半就是凌然了。
霍主任雖然也強,但那種強,是在左慈典認知範圍內的強,也就是一名患者,你覺得他多半不會死,那他送到霍主任手下,也不會出什麼意外。甚至說,有些病人看著很嚴重,但只要不是真的嚴重,送到霍從軍手下,也還是有很大的概率救活。
凌然則不一樣。
凌然是能夠製造「奇蹟」,而且多次製造「奇蹟」的醫生。
雖然比起霍主任,或者其他的副高級醫生們來說,凌然的診療範圍偏於狹窄,但是,在他的診療範圍內的病人,幾乎都能得到第一流的醫療保障,而且,一些看起來怎麼樣都活不下去的病人,是有可能在凌然手底下活下來的。
這種情況,雲醫自己的醫生不好宣傳,也不好討論,但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
就像是左慈典也多次參與的多人心肺復甦,尤其是超長心肺復甦,要說的話,那是許多醫院許多年都難遇到一次的病例不是各大醫院沒有需要心肺復甦的病人,而是在有大量病人需要心肺復甦的情況下,只有凌然才會長時間的去做心肺復甦,並且以極高的成功率得到病例。
在凌然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