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贊圭是個戴厚厚眼鏡片的肥膩中年人,年約三十五六,身上紋刺倒是很多,但大多是沒見過的神祇,正邪不明,脖子上掛著一條五彩的珠鏈,肩上斜披著黃袍,下穿一條藏青色籠褲,這會他正盤坐在那,前面跪著個雙手合十虔誠的信徒,阿贊圭端著個佛頭法冠正在信徒頭上打轉做灌頂,嘴裡念著經咒。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這段時間我接觸了不少龍婆僧和阿贊師傅,多少能看出點門道,這個阿贊圭打扮不倫不類,像是龍婆僧又像是阿贊,法門像是魯士,但擺在那的佛頭法冠以及法器什麼類型的都有,很不專業,又或者說糅合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法門,是個大雜燴的阿贊師傅,然而他的門庭卻若市,目測了一下,屋內至少還有十來人排隊等著做灌頂或者刺符。
我和黃偉民只好找了個無人角落盤坐下來,阿贊圭看到了黃偉民,黃偉民主動揮了揮手,阿贊圭頷了下首,示意黃偉民先等著,兩人看上去很熟了。
我小聲問:「你跟這傢伙很熟啊?」
黃偉民說:「熟透了,都認識十來年了,當年我在芭提雅擺攤賣的假佛牌就是從阿贊圭手上進的貨,很便宜,那個時候他還在給一名阿贊師傅當助手,本事沒學到多少卻學會了打著師傅旗號賣假佛牌,到處斂財,還娶了兩個老婆,後來被師傅發現逐出了師門,之後被華人大金主看上,把他捧成了商業阿贊。」
「阿贊圭背後的華人到底是什麼人?」我好奇道。
「雖然我在這行混了多年,但這個人我還真不知道,這人很神秘,從來沒在他投資的商業寺廟冒過頭,但能力卻不小,聽說整個泰國他有多達幾十家商業寺廟,幾乎所有的商業寺廟都跟他有關係,他有個綽號叫老貓,貓走路是沒聲音的,他就像貓一樣無聲無息,也沒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前兩年有個懂行的民眾舉報這座樹廟招搖撞騙,結果那民眾最後被落降慘死,屍體就掛在這棵古樹上,身上爬滿了蟲子,警察甚至都不敢靠近樹來調查,好像是受到了上級的壓力。」黃偉民說。
我點頭說:「那還確實有點本事,越是像這種低調的人越狠,你還是少惹為妙。」我說。
黃偉民擠眼道:「這個還用你提醒啊,我有多怕死你不知道嗎?」
我笑笑沒說話了,我發現來找阿贊圭灌頂刺符的人還真不少,就我跟黃偉民說話的這一會功夫又擠進來了幾個人,還是華人面孔,只見他們背著包戴著太陽鏡,一看就是遊客。
我皺了下眉頭,這麼多人排隊還不知道要等到幾點,這會天都已經黑了,我湊到黃偉民耳邊問:「你不是跟阿贊圭很熟嘛,能不能插個隊?」
黃偉民說:「能插隊我早插了,我們要的東西見不得光,只能等到人都走了才行啊,阿贊圭還要閉門幫我們製作,明白了嗎?」
我無奈的癟了癟嘴,只能等著了。
等了半小時左右我就坐的腰酸背痛,有點坐不住了,跟黃偉民示意了下說要出去走走,黃偉民示意我別走遠了。
我從施法室里出來伸了個懶腰,在樹林裡隨意走動散散步,不知不覺走到了樹林的邊緣斜坡,下面是一條黑漆漆的小路,很僻靜,小路上落滿了枯葉,平時應該沒什麼人走動,我正打算調頭回去卻聽到了說話聲,說的還是國語,我下意識的回頭環顧,這才發現在斜坡下停著輛迷你突突車(電動三輪車),車座里坐著兩個男人,從我這個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腳,加上天黑根本看不到臉,不遠處還有一個泰國大哥蹲在路邊抽菸,時不時看向突突車裡的兩人,一臉的焦躁和不耐煩,應該是這輛突突車的司機。
由於這裡很僻靜,即便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也聽的很清楚。
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阿天,這半年樹廟的收入怎麼樣?」
這個叫阿天的回道:「還行吧老闆,這是賬本,只是。」
我看到了一個藍色封皮的文件本遞到了那蒼老聲音的男人手上,他的右手拇指上還戴著一個翡翠綠的大班指,相當打眼,蒼老聲音男人翻著賬本問:「只是什麼?」
阿天說:「只是阿贊圭最近一段時間對分潤提出了異議,他想多拿一成。」
蒼老聲音男人猛的合上賬本,沉聲道:「我能把他捧上神壇,就能把他拉下神壇,不用理會,在觀察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