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夾雜山脈之間,奇形怪岩林立,放眼周圍渺無人煙,一片荒山野嶺,偶爾還有狼嚎從遠方山麓傳來。
荒草雜亂半山腰上,是一座五指奇峰,映著陽光,爬滿乾涸的青苔枯枝,歲月的痕跡留在上面。
飛鳥劃落附近枝頭,蹦跳鳴囀,眨著鳥眸偏頭看去奇峰下一處豁開的小洞。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長滿是雜草、苔蘚,暴露在外面。
「又長果子了......」
髒亂毛髮間,一對黃眼望著對面滿樹紅彤彤的果子,咽下口水,一張嘴,獠牙外翻,嘶的低吼,嚇唬靠近果子的鳥兒。
唧~~
啄了一口果子的鳥兒歪著頭,看去那顆只會說話、嘶吼的頭顱,這時,好像聽到鈴鐺清脆的聲響,蹦跳一下,轉去方向。
叮叮噹噹——
通往下方山腳的荒草間,一頭驢子邊走邊低頭,嚼著青草,甩著禿毛尾巴驅趕飛來的蟲子。
一個皂青衣袍的老人牽著韁繩負在身後,舉目四望,像是遊山玩水般,悠閒吟著什麼詩句。
「......久在山籠里,難得自由身......
春去秋又來,朝露晚霞棲......」
正是一路上來的陸良生化作的老人。
「老倌兒!」
隱隱約約有聲音在喊,陸良生停了停腳步,目光四下張望,那聲音又道:「低頭,看這邊!」
循著話語看去,只見前方幾顆果樹對面的山壁下,露著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毛髮蓬鬆雜亂,滿是雜草苔蘚,雖知是妖類,可連容貌都看不清楚,頗有些悽慘。
「原來是你在叫我。」
陸良生鬆開韁繩,打量這壓在山下的猴頭,隨即笑起來,「差點嚇到老夫。」
「老夫?」毛茸茸的腦袋嘿笑幾聲,「你當俺重重重孫子都不夠,老倌兒,看你模樣也不像常人,怎麼就嚇著你了,勞煩幫俺摘幾顆果子來解解饞如何?」
「這有何難,你等著。」
陸良生走去樹下,既然對方看出他非常人,也就沒必要隱瞞,揮開袍袖一拂,啪啪幾聲輕響,幾顆果子落到他兜著的袍擺里,老驢過來,仰起口鼻想要吃,被陸良生輕拍了腦袋。
「想吃自己摘去。」
書生擦了擦一顆,過去遞到猴頭面前,讓他啃了一口,滿口香甜,汁水四溢,漫過唇邊毛髮。
「爽爽爽!再讓俺咬一口。」
壓在山下的猴頭沒辦法用手,使勁伸長了脖子,咬下果肉,舒爽的閉上那對凶戾黃眼,回味吞進腹里的香甜。
吱嘎一聲,老驢後背書架小門推開,蛤蟆道人順著繩子下來,負著雙蹼搖搖擺擺走近,墊著腳蹼朝咀嚼果子的猴頭看了一眼。
「髒兮兮的一個猴妖,沒什麼稀罕的。」
那邊,咀嚼果子的嘴停下,那猴頭睜開黃眼,仿如射出電光,嘶的低吼,雜碎的果肉、果皮噼里啪啦一通噴的蛤蟆道人滿身都是。
猴頭又是嘶吼起來。
「沒什麼稀罕?俺老孫乃是花果山紫雲洞八萬四千銅頭鐵額獼猴王,堂堂妖王!!」
蛤蟆道人扒拉伸手的果肉、口水,青筋鼓漲。
「彼其娘之,堂堂妖王,落到這般境地,還有臉面了?想老夫就差一步到達妖王,被無數修道之人追殺,法寶遮天蔽日,也能全身而退.....」
「俺打上天了。」不等蛤蟆說話,猴頭昂了昂下巴開口打斷。
蛤蟆道人後面的話頓時咽回肚裡,撇撇嘴,側開臉,望去一邊,一旁的陸良生笑了笑,插話進來。
「老夫遊歷山水,又受人之託,順道來看看。」
猴頭緩下語氣,偏過頭來。
「何人?」
「長安之東,驪山之上,一位老婦人,也可能是極美的女子。」
那邊,之前還張狂的猴頭沉默下來,看著下午陽光里的蒼林山脊,忽然又笑出聲。
「好好好,回去後,告訴那老婦人,俺老孫一切安好,有吃有住,快活得緊,不用擔憂。」
「那,老夫便將你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