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山上，只見一塊平坦的大場地，稀稀拉拉有些人或坐或立。場地之上滿是碎石，極碎的那種，有如沙子一般，不知是什麼人有這閒工夫把石頭粉碎的這麼精緻。? ??大霧尚未散盡，看東方紅霞起，如夢如幻，場地另一頭大樹有站崗，在大霧中，在朝霞下，在人群里，儼然如仙人，那樹上有葉鮮紅！? ??微風過，霧氣翻騰，似旱地龍捲，又如巨鯨乘浪，還像天山雪崩，壯觀至極，真乃人間大觀！? ??文明看得如痴如醉，只覺旁若無人，仿佛自己一人居於三十三重天上，看人間在一瞬上演滄海桑田，心曠神怡。閉上眼的文明感受霧撫臉頰，風掀衣衫。? ??睜開眼，文明發現自己置身茫茫人海，有人嘻，有人笑，有人怒，有人罵。? ? 有一彪悍女子袒胸露乳無忌憚的讀書，只聽見「吾善養吾浩然正氣，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不怕雙溪蚱蜢舟，吾來扛，這些愁！」說完，女子洋洋得意而去；? ??有一衣衫不整瘋癲佛陀捧酒葫蘆而來滿嘴嚷嚷著要回家娶媳婦，抱兒女；? ??有一落魄書生渾渾噩噩滿眼無神嘀嘀咕咕說要殺人，殺姓黃的人；? ??有一不羈道人滿臉歡喜蹦蹦跳跳而來用指叩腦門，嘴裡急促喊著玄機變，天門開，我不老，要長生；? ??有一老儒撫須走來滿臉威嚴，嘆了句：「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世人愚啊！」說罷，嚎啕大哭；? ??有一頂著兩個總角的孩童滿臉的皮笑肉不笑，冷笑道：「果然庸人庸，不聰明。」；? ??有一個男子頭髮蓬亂滿臉污垢只有一塊黃色布裹住下體，瘋笑著跑過，邊跑邊頻頻手往後指狂叫道：「那邊有龍！還有鳳！哈哈哈哈哈哈，有龍鳳……」；? ??有兩個武人各持刀劍，似要決鬥，拿劍的將劍折斷，拿刀的接著捅了自己一刀笑道：「你開心了？」拿劍的竟吞了半截劍，拿刀的卻是拔出刀插入對方嘴裡，笑的已笑不出聲，而後哭的出不來聲，也擰斷了自己脖子；? ?有一對郎才女貌的男女攜手而來，可惜衣衫不配，背後衝來一個教書先生，兩刀砍斷男女兩個牽著的手臂，然後擋在男女面前拿出破書讀到「昔日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男子，等你當官成了士族再來娶她。」男子神采奕奕點頭，男子走遠，女子吃了那本破書；? ??有一個倒帶烏紗帽的大官慢步走來，邊走邊撒著金子，好像沒個窮盡；? ??有一個將軍正持槍征戰，一個兵士跑來說是將軍一家九口在敵營，將軍勒馬衝過去一槍捅了九個穿著囚衣的人，笑道：「呵，九個叛徒成了糖葫蘆呢！」將軍座下的烈馬哭死；? ??有十幾個青樓女子圍著一個黑衣殺手嘰嘰喳喳說是這人是魔教的人，大家打死他，那黑衣男人跪著哭道：「家有母虎，不好過活。若下輩子能當得女子，便也如各位姐姐一樣討生活也好啊！」，老鴇過來問道「你會唱曲作詩吟詞弄對彈琴弈棋畫山水說人情否？」男子搖頭，老鴇一腳踹死；? ??有兩個年輕人面對著而站，高的那個要提匕自殺，矮的哭道問為何，高的笑道：「我死了，爹的財產就可以都給你了，沒人和你掙了。」矮個搖頭，也提匕想要自盡，卻在脖子前停住，高個卻伸手幫了矮個一把，矮個死。高個哭道：「哥哥，你死的好慘，我一定把爹殺了替你報仇！」然後拿了兩個匕首殺回家；? ??有一個觀音裝扮的人走來，逢人就拉住衣袖問道：「我是男是女？是雄是雌？是公是母？」路人哭倒在地；? ??有一個女子擋住一個大紫蟒袍的男子面前說道：「太監，我們成親吧！」那太監笑道好啊，然後兩人牽手回家。? ??天空風雲變色，有血盆大口張開，狂風往那滿是獠牙的嘴裡灌，風勁越來越大，已能吹得人動！
只見眾人被紛紛吹起，在空中也不見有人掙扎，一副自在的樣子。
望向那個不知何物的大口內，有一女子被大風裹入，正是那個袒胸露乳瘋掉的女人，
接著是喝醉的佛陀，
落魄的書生；
心亂的道士；
威嚴的儒生；
沒家的孩童；
亡國的皇帝，
已死的兩個武夫；
斷臂的男女；
手裡沒書的教書先生；
金子沒撒完仍在撒的大官；
一槍捅了十條命的將軍；
滿眼淚水的妓女；
死透的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