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打量著曹苗,越看越覺得有趣。「既然你是魏國間諜,我為何還要善待你?」
曹苗還以微笑。「我雖是魏國間諜,卻尚未為害。夫人若是善待我,我或許有微末之用。互通有無,各取所需,何樂而不為?」
「哦,那你說說,你有何用?」
「夫人覺得我有什麼用?」曹苗嘴角微挑,含笑看著孫夫人。
孫夫人調整了一個坐姿,順勢低下了頭。曹苗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低頭的一瞬間,她又後悔了。審訊如對敵,眼神交流是重要的一環,退讓就是示威。
她隨即意識到,曹苗並沒有投降,他只是示弱而已。正如兩軍對壘,不戰而退未必是敗,也可能是誘敵深入。她迅速審視了一番曹苗的供辭,卻找不出破綻在哪兒,一時無言以對。
孫夫人下意識地叩擊著案面,揮揮手,命時沙將曹苗先關起來。
曹苗也不反抗,順從的跟著時沙來到解煩營的大獄。曹苗交待得痛快,又的確尚未造成任何傷害,時沙也沒有為難他,給他安排了一間寬敞的獄室,每天還有機會曬曬太陽。
曹苗進了獄室,看了看四周。如畫將一直抱在懷中的坐墊鋪在地上,曹苗盤腿而坐,閉目養神。
——
半個時辰之後,孫魯班沖了進來,怒氣沖沖地看著曹苗,按著腰間長刀。
「你真是魏國間諜?」
曹苗睜開眼睛,瞥了她一眼,苦笑道:「我說不是,你信嗎?」
孫魯班愣了一下。「既然不是,那你為何要承認?」
「公主,我來江東,只是想逃離是非之地,苟且偷生。能在西施舫那樣的奢華之地當然好,在這樣的獄舍里也不賴,至少比在外面被人追殺好。木蘭澤一戰,我外有時都尉統領的江東精銳,內有曹纂率領的鐵騎,方能倖免於難。如今到了江東,我還能指望誰?」
「我可以保護你!」孫魯班脫口而出。
曹苗緩緩搖頭,露出一抹不加掩飾的嘲諷。「多謝公主美意。只可惜,你保護不了我。」
「我……」孫魯班無言以對。從一開始,曹苗就懷疑她的能力,如今曹苗坐在這裡,足以證明她的確沒有保護他的能力。無論她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腳步聲響起,孫夫人聞訊而來,看著眼前的形勢,皺了皺眉。「大虎,他已經供認了,你不要多事。」
「他供認什麼了?」孫魯班轉身看著孫夫人。「他是造謠的人,還是刺客?」
「他承認他是魏國間諜。」孫夫人的目光越過孫魯班,落在曹苗臉上。「你可以再問他一次。」
孫魯班轉身,目不轉睛地看著曹苗。「你說,你究竟是不是魏國間諜?」
「你啊……」曹苗無聲地笑了,無奈地搖著頭,欲言又止。「你走吧,別再多事了,救不了我,還連累了自己。這世道比你想像的殘酷,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孫夫人這樣的女中豪傑。在宮裡做高貴的公主,嫁人了就安心相夫教子,這才是你該有的人生。」
孫魯班勃然大怒,瞪圓了眼睛,厲聲喝道:「那你的人生呢,就在這獄中度過?」說著,眼淚卻不爭氣的落了下來,也不知道是為曹苗,還是為她自己。
曹苗的話刺痛了她。雖然她一心想與孫夫人比肩,但事實就是她根本不是孫夫人的對手。
孫夫人伸手按在孫魯班的肩上,剛要說話,孫魯班身體一扭,甩開了她。她嘆了一口氣,對曹苗說道:「曹君,大丈夫行於世,當光明磊落。你到解煩營,我可曾有一惡言,動一私刑?」
曹苗搖搖頭。「沒有。」
「那就是了,是你自己承認的,豈能出爾反爾?你當我解煩營是何等所在?」
曹苗仰起頭,看了孫夫人片刻,緩緩起身,走到孫夫人面前。「解煩營是何等所在,我在木蘭澤的時候就想清楚了,所以才臨時變卦,想經商自給。如今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夫人要說我是魏國間諜,我能不承認?我敢不承認?別說是魏國間諜,就算夫人說我是刺殺尊兄孫伯符的兇手,我也只能認罪。」
不等孫夫人說話,他提高音量,帶著抑制不住的憤怒。「難道我不承認,就能走出解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