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在兩個吳軍士卒的操控下,緩緩向東南方向的黃武山駛去。
鮮血從任強的嘴裡、手上流出,又從木筏的縫隙滴入水中,留下一串淡淡的血跡。
木筏上一片死寂,除了任強痛苦的喘息,沒人敢說話,包括一向驕縱的時沙在內。開始曹苗說給任強八個機會的時候,她還沒聽懂。
明明有十個手指,為什麼只有八個機會?
現在她聽懂了。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時諾的手,看向了時諾腫得發亮的腳背,用目光詢問時諾。時諾點點頭,卻沒敢說話。時沙咬咬牙,也沒說話。形勢比人強,現在不是與曹苗論理的時候,等到了黃武山,再說不遲。
任強沒有他自以為的那麼堅強。被曹苗切下三根手指後,他屈服了,將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他是會任之家的少當家,他的父親就是會任之家的當家任黃昌。任務是任黃昌接的,僱主是誰,他不清楚,應該是一個位高權貴的人物。在整個洛陽,能通過任黃昌安排任務的人,一隻手數得過來。
有任強殷鑑在前,任武也痛快地招了。他的父親是馬市的大商人任青昌,任務同樣是任青昌接的,錢給得很多,只有一個要求:不惜一切代價,砍下曹苗的首級。
「任黃昌,任青昌,是親弟兄嗎?」曹苗一邊用沾了血的短刀修剪指甲,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任強、任武互相看了一眼,搖搖頭。他們也不知道,會任之家和任氏馬行有業務來往,但任黃昌和任青昌從來沒見過面,至少他們沒看到過他們會面。在此之前,任強甚至不知道任青昌的名字,而任武也不知道任黃昌的名字。若非曹苗逼供,他們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
曹苗沒有再追問,讓他們寫供狀。任強的血就是黑,衣服就是紙。
任強險些暈過去。
木筏靠岸,時沙起身就要登岸,卻被曹苗攔住了。「請都尉稍候,我有兩個問題請教。」
時沙看了一眼痛得渾身哆嗦的任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鄉公,不如到帳中說話,如何?」
「不了,還是這兒清靜。」
時沙猶豫了一下,打量了曹苗手中的短刀片刻,還是答應了,坐了回去。雖然已經靠岸,留守的幾十個部下就在十步以外,可是只要曹苗想動手,有足夠的機會擒下她,原路返回。
這顯然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曹苗叫過知書,讓她將任強、任武送回對岸,交給曹纂。後續的事,交給曹纂處理。這些人不僅要殺他,還要殺曹纂,想必曹休不會善罷甘休。
然後,曹苗又吩咐阿虎等人全部下筏,只剩下他和時沙對坐。
「你想要幾個機會?」曹苗不緊不慢地說道。
時沙心臟一緊,聲音也有些發澀。「鄉公但請發問,能說的,我會直言不諱。不能說的,就算你將我凌遲,我也不會說一個字。」
曹苗不置可否的歪了歪嘴。「你襲擊我的營地,是想殺我嗎?」
「我想殺的是曹休之子。」時沙頓了頓。「鄉公的生死,沒那麼重要。」
「為何要殺曹休之子?」
「曹休若死,魏朝宗室無將,只能任命外姓統兵,都督揚州。主少國疑,君臣相忌,於我大吳有利。」
「就像吳王忌憚陸遜?」
時沙眼神微閃,閉上了嘴巴。
「這是孫夫人的命令?」
時沙低下了頭。「是我擅自行事,並非夫人手令。鄉公若是不信,我可以將夫人的手令給你看。」
曹苗點點頭。時沙隨即命人去中軍大帳,取孫夫人的手令來。在等待的時候,曹苗又問了不少問題,時沙有些直言相告,比如她個人的履歷。有些卻閉口不言,比如孫夫人負責的解煩營編制。
有人取來了孫夫人的軍令。曹苗看後,確認孫夫人沒有殺他的意思,全是時沙自作主張。曹苗沒有再說什麼,等知書返回,便跟著時沙上岸入營。
任務完成,時沙隨即下令拔營,返回武昌。
時沙的官職是都尉,實際所領只有一曲兩百人。因為她的擅自行動,劫營不成,反折損了近半人手,還有五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