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鋒自乾坤袋中取出一套乾淨衣衫披上,回到岩倉殿中。
次日,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後,吳鋒前去求見鄧愛侯,鄧愛侯引他到自己的會客室之中。
「謝某已經突入換血之境,拜謝殿主的厚賜。」吳鋒微笑道,言語恭敬,但神色卻很平常,沒有絲毫卑躬屈膝的意味。
鄧愛侯擊掌道:「好!如你這般天賦,確實稱得上不凡,文武雙全,不愧名門子弟,日後成就不可限量!以後還大有用的著你的地方呢。」
只見鄧愛侯突然站起,將門扉掩緊,架起屏風。
這種屏風是用鑲有吸音雲母石的紅木製成,形式精美。但吳鋒知道,這種屏風最大的用處,就是把聲音控制在房間內,使其不泄漏絲毫,以防偷聽。
顯然,鄧愛侯有私密之語要對吳鋒說。
「殿主有何事?」吳鋒問道。
鄧愛侯搖搖頭,嘆息一聲,面帶愁苦之色。
今天兩人會談,鄧愛侯擺上的並不是茶,而是產自西域的葡萄美酒。只見鄧愛侯端起酒杯,深抿一口,才緩緩道:「派使者前往天子峰結盟的議案,遭到否決了。」
「否決?」吳鋒聽到這話,其實已經明白了什麼,但依然問道:「除了華軍師,誰人還有這個權力?」
鄧愛侯道:「在岩倉,位置僅在我之下的可不是華軍師呵……」
吳鋒問道:「難道是令尊?」
鄧愛侯道:「當然是我父親。岩倉的制度,是重臣合議制,任何一項議案,都需要通過殿主和重臣們一同商議,而隱居的前殿主也擁有極大的權力。如今他雖然隱居在山坡另一面的分城當中,卻極為方便地控制著許多岩倉殿領地上的豪族,令那些豪族頭領按時進入塢堡覲見。」
吳鋒道:「然而殿主的父親畢竟已經退位,怎麼也不可能掌握岩倉殿一半以上的力量吧?」
鄧愛侯道:「問題便在於,制度規定只需要三分之一的投票者選擇否決,議案便無法通過。」
他恨恨一咬牙:「我父親生性懦弱又自以為是,雖然傳位給我,這些年卻處處掣肘,整天讓本殿主穩重行事。正因為他控制了太多的力量,我才遲遲不能整合岩倉殿,無法實行大刀闊斧的改革。這次的議案,也被他以如果消息泄漏,可能會招致神堂大舉進攻為理由,帶著一批豪族頭目加以否決。」
吳鋒心下瞭然。看來,岩倉殿內父子對立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地步。
像岩倉殿這樣父子對立的情況,不希望殿主進行集權的各派系,自然會聚集到前殿主的旗下,利用前殿主來對抗殿主的集權行動。
而鄧愛侯的父親鄧嶸,也的確如同鄧愛侯所說的那樣行事太過保守。雖然吳鋒出給鄧愛侯的並不是什麼好主意,屬於無用之策,但泄密其實也並不是太可怕的事情。神堂是否吞併岩倉殿,取決於神堂本身實力的發展,是否能夠創造穩定的外交環境,使得吞併的過程不受外界干預,和岩倉本身是恭順還是與自己作對有何關係?
當年齊國對秦國恭順得跟親孫子一樣,該滅的時候一樣也給滅了。
如果大周朝廷不插手,如果荊州軍不威脅神堂領地的下方,蘇夢枕吃掉岩倉殿就如同探囊取物一樣簡單。就如同一句古話:毀滅你,與你何干?
反而如果岩倉殿和天子峰結盟的事情落到蘇夢枕耳朵里,才會讓蘇夢枕稍微有忌憚的意思。畢竟天子峰的實力強於神堂,岩倉殿又在他背後,至少能添點麻煩。
吳鋒已經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但他還要等鄧愛侯說出口。
如果鄧愛侯沒有決意,他是不會出那種主意的。這畢竟是違反人倫的事情。
然而如果是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又不同了,服從是一個家臣的天職。
吳鋒沉吟了好一會:「殿主心下如何?」
鄧愛侯猛地咬牙:「謝小兄弟想必是痛快人,我便直說了。鄧某人決定兵諫老父,剷除他身邊的奸佞之人,以收殿內實權!至於後果如何,非我所能預料。這麼多年來,我已經不能再忍了,空有滿腔志向,卻一直被那個老不死的壓制!」
所謂清君側,最後都把君王給清沒了。所謂兵諫,最後都成了殺人謀反。鄧愛侯已經是殿主,再實施兵諫,其意可想而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次獻策